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這一刻,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但這段安寧並沒有持續太久,曹學海上前恭敬地稟告道:“將軍,婁管事和霍管事來了!”
作為段曉棠的親兵,雖然與恆榮祥的人來往次數不多,但他還是認得恆榮祥的幾位管事。
段曉棠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問道:“他們怎麼在這兒?”
曹學海低聲道:“白家的十二郎君押送後勤物資到德遠寨,順道就把幷州分號的人帶來了。”在這兒現場剪羊毛。
南衙的諸衛的戰利品和繳獲分配相對簡單,除了按規定上繳的部分,剩下的就全歸他們自己所有,最多也就是在內部再進行一些細分,這方面都有舊例可以參照,處理起來相對容易。
幷州大營可就複雜多了,先前白雋為了尋求支援,做出了各種許諾。牽涉其中的各路軍將、地方官衙、士族豪強數不勝數。
段曉棠雖然不知內情,但想來也知道這是一道相當棘手的數學題。
這段時日,幷州大營的年輕人來南衙大營串門的多,但反之去幷州大營串門的南衙將官卻少之又少。
因為幷州大營近來吵得不可開交。
據梁景春的小道訊息,別看白湛每天一副生龍活虎無憂無慮的模樣,但白雋每天都被吵得腦瓜子嗡嗡的。
各路軍將為了多分幾頭牛、幾隻羊、幾個俘虜的事,爭得面紅耳赤,拍桌子瞪眼睛。
加之其中某些人還有舊怨,使得氣氛變得異常僵硬。看起來比一盤散沙還散沙,誰能想到這幫人前不久還勠力同心共徵突厥呢!
南衙諸衛嫌麻煩,連羊帶毛一起趕著走。而幷州大營為了提早分賬,在路上就開始剪羊毛了。
以前說沒有一隻羊,能帶著它的毛離開幷州,現在看來,這些羊壓根就沒法把毛帶到幷州去。
過了德遠寨,許多繳獲就要開始分配,沿著各條道路分散去山西各處,滋養這片因為戰爭而緊繃到極致的土地。
好人做到前頭,早落袋為安,對誰都有好處。
呼圖的王庭大軍帶著無數人馬牛羊前行,硬生生在茂盛的草原上踏出了一條黃土大路。
山西的草木綠化還不如草原呢,南衙大軍的目的地是長安,只是借道幷州,他們攔不住。
但如此龐大數量的牲畜,全部聚集到幷州周邊,白雋也擔心明年自己的老巢周圍會變得寸草不生。
兔子不吃窩邊草,更不可能讓外頭的牛羊來吃。
所以幷州大營繳獲的草原羊,在進入德遠寨前,實現羊、毛分離,是必然趨勢。
如今承擔剪羊毛這一重任的是代州軍,畢竟他們是這方面的熟手。
白湛所謂的他們去殿後,其實就是去後軍剪羊毛。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並刀如水後面接的不是纖手破新橙,而是糙手剪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