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正色道:“那是我徒弟。”
何況他們陷在同一件禍事裡,誰又比誰清白呢!
姚益明略微嘆息一聲,感慨道:“有你這樣的師父,是齊家小娘子的福氣。”
林婉婉說幹就幹,當即吩咐車伕備好馬車,這就要往齊家去。中途經過萬福鴻,林婉婉吩咐拐道進去,她想問一問小夥伴的意見。
戚蘭娘聽到這個訊息,驚訝地捂住嘴巴,失聲道:“怎麼會這樣!”
趙瓔珞確認道:“訊息準確嗎?”
林婉婉:“南星父親送來的。”有九成九的可靠性。
祝明月語氣淡漠,透著一股無力的死寂之感,緩緩說道:“這不是早就註定了嗎!”
趙瓔珞急道:“哪裡註定了!”
祝明月幽幽道:“從齊大郎死在齊王劍下那一刻,就註定齊家沒有好下場。”
從結果倒推是這般的邏輯。
戚蘭娘疑惑道:“為什麼?”
祝明月語氣冷靜,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因為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齊廣白不僅是齊和昶的兒子,更是他的衣缽傳人。手藝人對傳承這件事看得有多重,不消多說。
齊廣白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只是不幸成了吳愔想要儆猴的那隻雞。如果吳愔早知他的身份,估計就會換個人選。
可惜,沒有如果。
假若齊廣白是孫安軒那般的不肖子孫,殺了就當正門風守清譽,吳杲和孫文宴之間也不會產生嫌隙。
偏偏齊廣白什麼都沒有做錯,齊和昶怎能不恨。
上一個跌破人性底線的手藝人叫做易牙,齊和昶若完全不將兒子的死放在心上,吳杲反倒要懷疑他包藏禍心。
但出於人性情理,齊和昶定然放不下兒子的死。
祝明月對齊和昶瞭解不多,但吳杲作此決定,想必是懷疑齊和昶有報復之心。
一個頂尖的醫者,想要悄無聲息的害人性命,實在是輕而易舉。
吳杲更怕的,恐怕是齊和昶除了要吳愔的性命,更是要子債父償。
齊和昶遠比吳杲本人更瞭解他的身體。
哪個醫者沒有些獨門秘方,說不定還有能悄無聲息要人性命的秘藥。
就像林婉婉認識的鉛藥一般,她若起了心,“隨手”寫進藥方裡,旁人又哪裡分辨得出來。
吳杲的恐懼就在於,齊和昶真的有殺他的理由和手段。
所以哪怕齊和昶為了膝下一雙兒女,甚至願意將家中寶貴的藏書貢獻出來,以示退讓之意。
齊和昶可以退出太醫署,甚至往後只做一個長安的富家翁。
可惜帝王的猜忌之心並沒有放過他。
戚蘭娘迷惑道:“可這件事難道不是皇家對不起齊家嗎?”
祝明月冷漠道:“大恩即大仇。”
殺子之仇,齊和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下。哪怕為圖自保而一時蟄伏,誰知道哪天又會舊事重提呢!
帝王的猜忌之心,祝明月到底是低估了。
她以為齊和昶頂多是辭官為民,沒想到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流放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