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廣運做事圓滑,考慮問題細緻入微,甚至建議此事不要以明文形式發出。
世界上最難辦的不是規則內的事務,而是潛規則。
問起來大家都說沒有,但限制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著。沒人能摸清它的深淺,這樣反而更能對人心產生震懾作用。
林婉婉暗暗佩服不已,心想難怪謝廣運能在一眾同齡人中脫穎而出,執掌康樂堂這樣的大醫館呢。
兩人至此說定,先去同相熟的醫家透透口風,等過幾個月風波逐漸平息後,謝廣運再以行會的名義,邀請各醫館、醫家正式討論此事。
林婉婉只在乎結果,並不在意一個發起人的虛名。何況以她如今在醫學界的名望,想要將此事順利推進,確實存在一定難度。
林婉婉卸下心中一件大事,回家同祝明月商議,遲疑道:“你說,這事是不是太缺德了?”說的是牽連醫鬧者家人的做法。
祝明月不緊不慢地吃下一牙西瓜,輕輕擦了擦嘴角,輕聲道:“你要德還是要命?”
於此時人而言,名聲或許比性命還重要。若是將親人性命同樣置於險地,那麼醫鬧者便將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祝明月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需得注意,醫鬧者的劃分標準如何確定。”
民是刁民,但缺乏有效監管的醫者,同樣醫德堪憂。
萬一有人挾私報復,故意將無辜者打成醫鬧,又該如何應對?
所以如何劃分責任,究竟是患者存心找事還是真的屬於醫療事故,就需要仔細斟酌,容不得半點馬虎。
林婉婉和謝廣運開始緊鑼密鼓地“串聯”各方醫家,關乎眾人生命安全的大事,自然沒人在這種時候特意標榜自己的道德水平。
大家都秉持著 “你不仁我也只能不仁” 的想法,覺得這只是一種反制手段罷了。
大多數醫者行醫不過盡人事、混口飯吃,論起妙手回春的本事,許多人與其說是醫術高明,不如說是心理安慰作用頂格,尤其是在廣大的鄉間。
不過此事暫且不急,風口浪尖上最重要的是穩重。
林婉婉尋得了一幫子盟友後,餘下的重點便在於如何提高自身硬實力上。
比如,濟生堂上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練武活動。
以前高德生在的時候,三五不時地帶著林門眾人練一練,自從他調走後,大部分人都回歸鹹魚狀態,頂多打一打五禽戲,聊以自慰。
至今仍然堅持健身習武的,也就只有姚南星一人而已。
林婉婉發揮東家兼骨幹的帶頭作用,將所有人召集到大堂,神色嚴肅且強硬地宣佈,“我這兒有右武衛的新兵考核標準,打今兒起,除了鄭大夫、郭大夫和李婆婆之外,其他人不管是藥工還是藥童,都給我練起來。”
不是不想全員卷,而是這三位年紀大了,折騰不起。
林婉婉繼續說道:“考慮到男女體質的區別,男子按照八成標準執行,女子七成。達到標準的我獎,達不到的我可要罰。每三個月考核一次。”
至於具體的獎罰標準,林婉婉還沒想清楚,打算待會讓趙金業好好琢磨琢磨。
藥工曲力強聽了,半掩著臉,猶豫著舉手問道:“林娘子,右武衛的軍士許多都騎馬。”
他曾親眼看過右武衛出征和班師的場景,可他家別說馬了,連頭騾子都沒有。指望醫館給他們每人各配一匹馬,那更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林婉婉思索片刻後說道:“騎術方面暫不做要求,你們有條件就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