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目光中帶著幾分憂慮,看向齊白斂,問道:“你們父親回來了嗎?”
太醫和他們出宮,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齊白斂面容憔悴,強打起精神回應道:“父親尚未出宮,但已經傳了平安信回來。”
林婉婉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半,“那就好。”
齊家已經向四方報喪,可時間太過倉促,上門弔唁致哀的人並不多。靈堂內,氣氛沉重壓抑,那具烏黑的棺木彷彿承載著無盡的哀傷。
林婉婉和祝明月竟成了來得較早的一批人。論輩分,她們是齊廣白的長輩,按照習俗,連孝帶都不用扎,只需在靈前恭恭敬敬地上三炷清香便可。
兩人面對這樣的場合,有些不知所措。她們學不來時人複雜且悲痛的哭喪習俗,只能木然地完成每一項儀式,動作中帶著幾分生澀與無奈。
與她們類似表現的,是齊廣白年輕的妻子,眼神空洞,哀莫大於心死。只有身邊一雙小兒女撕心裂肺的哭嚎,才能偶爾讓她找回些許神智,那是她與這個世界最後的聯絡。
兩人離開的時候,正遇上歸家的齊和昶。他已經穿上斬衰孝服,沒有最初的倉惶。看起來神色平靜,甚至平靜地有些過分。
齊和昶步伐沉穩,緩緩走到林婉婉面前,鄭重地行禮道:“此番多謝林娘子。”
他沒想到林婉婉所說的讓吳愔付出代價,是將整個齊王一系拉下馬。
林婉婉轉頭望向靈堂內的烏黑棺木,心中滿是無奈與不甘,輕嘆道:“我們能做的還是太少了。”
在強權面前,他們都太無力,渺小如螻蟻,連一命償一命這樣簡單的訴求都難以實現。
齊和昶面露悲傷之色,緩緩說道:“已經很好了。”話語中帶著一絲釋然,似乎在這殘酷的現實中,他已然學會了接受。
林婉婉安慰道:“還請節哀。”
齊和昶微微點頭,猶豫片刻後說道:“老夫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林婉婉:“你儘管直言,能幫的我一定幫。”
齊和昶先問一個看似與之無關的問題,“經此一番風波,不知濟生堂作何處置?”
林婉婉嘆口氣,神色有些黯淡,說道:“先歇業三天,緩一緩吧!”
不止濟生堂,連帶隔壁的花想容同樣關門。
齊和昶緩緩說道:“我家人口單薄,可否請菁孃的幾位師姐妹來家裡幫幫忙?”
林婉婉神色一頓,她雖不太懂喪儀,但也知道請小娘子來葬禮上幫忙不太符合常理。可齊和昶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人,想必其中自有他的考量。
勉強應道:“明兒我給她們傳訊息,至於來不來得成,還得看她們家裡的意思。”
齊和昶微微頷首,“多謝。”
林婉婉隨口問道:“太醫署那邊是何安排?”
齊和昶緩緩說道:“同僚們擬了兩個方子,金錢草湯和參苓白朮散。”一個針對重症,一個對應輕症。“暫且看看效果吧!”
林婉婉腦子裡將兩個方子過了一遍,又是不功不過的處置辦法。太醫署如今的謹慎姿態,也是無奈之舉。評價道:“尚且對症。”
現在太醫署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們只有溫養的方子,再往下就是會治死人的猛藥。
齊和昶輕聲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