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修繕過幷州刺史府內,一片喜氣洋洋。他們苦熬了這麼久,終於迎來曙光,得以見到出頭之機。
實在是太不容易,命數差點的,早已骨埋黃土。
白旻反客為主,坐在正堂上首的位置。他的左右分別是範成明和雍修遠。
自從張句謀反之後,範成明明目張膽地外穿盔甲出入幷州各處府邸和官衙,將不信任之意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沒人能指摘什麼,範成明本就是武將,雖然不怎麼經打,但盔甲就是他的固定服飾。
當範成明想穿呢?天氣越來越熱,穿著盔甲彷彿一坨放進蒸籠裡的肉,那份難受只有自己知道。
範成明抬眼看向對面的雍修遠,臉色焦黃,面容憔悴。原先或許是裝病,但現在應該是真病了。
白旻開口說道:“此等喜事,自該稟告長安。”說完,瞟了雍修遠一眼。
吳越和白雋自有他們上報喜訊的渠道,但幷州作為大後方,也該發聲。
喜事人人賀,都沾光才是好事。
廳堂內人等接連應是,不知有多少人扼腕,位卑職低,無法將奏報呈送到御前。
範成明說起自家事,“德遠寨附近囤積了大批俘虜和牛羊,正該逐步轉運回來。”
德遠寨,正是莊旭停駐之處。
本來負擔一路大軍後勤,對莊旭而言,輕輕鬆鬆。
結果諸路大軍不斷向吳越靠攏,後勤壓力全部壓在莊旭身上。
因為從德遠寨出塞的後勤通道,是最容易找到大軍的所在。光是安排排程、運輸就能讓莊旭掉一大片頭髮。
好在都咬牙撐過來了。
南衙諸衛和幷州大營的繳獲分別計算,範成明想的是,白旻趕緊想法把幷州大營那一份運回來。
南衙是客軍,人力本就不足,只能慢慢謀劃。正好把德遠寨附近的草場空出來,讓他們的牛羊多吃點。
漫山遍野的牛羊,先前想到的是,滾滾而來的財富。
現在是後脖頸發涼,擔心它們會把草都吃光。
幷州大營的繳獲分賬辦法非常複雜,大體是按照各地軍將、官員出人出力的多寡,乃至戰功來分配。
白旻哪怕看過白雋的安排,但這種大事不是他能輕易主持的。卻可以先將繳獲運回來,讓山西民眾安心亦可。
白旻答應道:“我這就著人安排。”
今日的正事商議完畢,眾人紛紛散去。
白旻眼角餘光落在原坐在廳堂角落的杜喬,大戰已定、白雋恩威日重、幷州城外一片青翠……有些事可以安排起來了。
幷州沉浸在歡樂的氛圍沒多久,接收繳獲的隊伍剛出發,又一條爆炸性新聞,在市井坊間流傳。
鬧市中售賣地瓜燒的酒肆,一夜間人去樓空。
不知多少人家一夜暴富的夢想就此破滅。
又一日在刺史府中議事時,古陽華一手拄拐,一手舉著一叢剛從地裡挖出來的紅薯藤,質問道:“白大公子,可認識此物?”
紅薯藤葉綠意盎然,葉片呈現出一種鮮亮而深沉的綠色,形狀如同心形或卵圓。底下帶著泥土的部分,結了十幾個指頭大小的根莖果實,看起來實在是小得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