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哦。”
“那你的故鄉有龍嗎?”
“很遺憾,那裡沒有魔法,所以也沒有龍。”
“你的名字在你故鄉怎麼讀呀?”
“季節,季、節。”
“季——節——”
這個年紀的古代種女孩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和好奇心,從旅途的起始一直持續到結束。依法露娜花了不少時間才把愛麗絲安頓好,踏著月色來到郊外的空地裡。
希森本以為回到未來的過程會非常艱難,不料眼前的賽特拉後裔打消了這個顧慮:“我可以利用血脈中殘留的白魔法開啟時空裂縫,直接送你回去。”
“對了,”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你說過我體內也有白魔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利用它開啟時空裂縫?”
“神聖魔法將你帶來這個星球,它已經與你的靈魂相連,使用它開啟時空裂縫相當於消耗你的生命,會給你的身體和精神帶來無法承受的傷害。”褐發女人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哪怕是賽特拉,強行開啟時空裂縫也需要付出代價。”
她愣了一下:“那你——”
“我餘下的時間已經足夠陪伴愛麗絲,不必為我擔心。”依法露娜第一次對她展露出溫柔的笑意,“就當是一位母親對你的答謝。”
柔和的白色光芒自她腳下蔓延,綺麗的光暈宛如層層漣漪。
“謝謝。”
希森走進時空裂縫,整個世界如同一幅融化的畫般瓦解,隨後重組為無垠宇宙中的混亂空間。她並沒有直接回到現實世界,而是在星河間不斷下墜,直至墜落在一片破碎的廢墟之中。
她並不是第一次來到時空裂縫,但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和以往都不一樣,如同世界的盡頭般荒蕪而又寂寞。銀發的災厄安靜地矗立在廢墟中央,抬頭望向綻放於星幕上的綺麗星雲,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我等了你很久,”薩菲羅斯側過頭,含笑的聲音如絲綢般平滑低沉,“直至我意識到等待毫無意義,所以我去找你了。”
“……這就是你不肯放過我,也不肯放過你自己的原因?”執念也好,報複也罷,她開始對這場單方面的遊戲感到疲憊和厭倦了。
“每當你以人類的方式思考時,總是會變得格外愚蠢。”他的唇角彎起愉快而又惡意的弧度,碧綠的豎瞳中流淌著稠麗的毒汁,“親手引領我毀滅地球的感覺如何?”
尼布林海姆的大火熊熊燃燒,命運完成了最後的閉環。
她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對此憤怒,悲傷,乃至是絕望,可如今她對這一切漠然無覺,心底只剩下了麻木的空洞。她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數條糾纏在一起的命運線,腦海中唯有將它們一刀兩斷的念頭。
“或許你忘記了,”希森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現在這個時間點的地球還沒有毀滅。”
薩菲羅斯漫不經心地輕笑一聲:“既然結局已經註定,我不認為有任何區別。”
“是麼,那你為什麼不肯放我走,甚至不敢讓我死去?”她笑了起來,“因為阻止隕石需要白魔法,所以你要帶我走;一旦我死亡,白魔法就會和我一起回歸生命之流,所以你不能讓我死。”
薩菲羅斯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希望是這樣?”
“難道不是麼?”她歪了歪頭,用一種故作天真的語氣反問,“你害怕克勞德會贏,畢竟在原來的世界線裡,你一次又一次被這個無名小兵打敗。”
銀發的災厄近乎凝視般看著她,如同銀鱗的毒蛇鎖定陷阱中的獵物,隨時準備咬斷對方的動脈,注入致命的毒汁。薩菲羅斯走上前,將近兩米的身形將她完全覆蓋在陰影當中,但她沒有後退。
“很遺憾,激將法對我沒有用。”他抬手將她臉側的碎發別到耳後,動作很親暱,語氣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涼薄,“你會帶著仇恨和憤怒活下去,與我一同——見證永恆。”
“我並不仇恨,也不憤怒,薩菲羅斯。”她直視著那雙美麗的豎瞳,“你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在生命之流裡花了三年都追不上我嗎?”
碧綠的豎瞳驟然擴散,如同蔓延的深淵。掠過她耳廓的手頓住了,薩菲羅斯沒有回答,可那種被毒牙鎖住頸脖的感覺再次出現,來自本能的預警順著血液蔓延。
“因為我像你一樣,舍棄了沒用的記憶。無論是仇恨還是愛,都太過沉重,只會成為累贅。”希森極盡溫柔地說,“我想要徹底擺脫你,所以我拋棄了那些多餘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