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葉子似乎針腳不對?有點……歪?”他遲疑地問。
“猜對了!我原想繡個字的,可實在沒天賦,只能給葉子添了個尾巴,阿瑾喜歡嗎?”滿臉求誇的女子,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她眼神純澈,可身側人不這樣想。
“謝謝長歡,我很喜歡,但我現在更想吻你。”
繡著石榴花的玄色香囊被穩穩地置於桌面上,而書桌後方,是旖旎的白日春光,和輕搖的微瀾春水。
此行雖有晉纖月在,但涉及涼州戰事,祁懷瑾沒在路上多耽擱,晉纖月也無怨言,她受百姓供養,這點苦累確實不值一提。
八月十四,盛京城外。
晉洛晏攜光祿卿傅知許,於城門口迎接歸來的祁懷瑾和晉纖月。此次離別不久,可又恍若過了累月經年。
朝局尚穩,但邊關軍情險急,晉洛晏不曾親歷晉淵帝繼位時的涼州戰役,可史書有載:涼州城外屍橫片野、血流成河。從前只有北境有難,而今歲,西南境也有外敵虎視眈眈,晉洛晏承晉淵帝和傅伯庸教誨,是位知民生疾苦的明君,短短幾月,他已愈發有了帝王威嚴。
而祁懷瑾和傅知許,夢中一夜,前世數十載,其間孤苦,只有當事人知曉。
“懷瑾!”晉洛晏激動地抱住他的好友。
祁懷瑾尷尬地輕咳了聲,“洛晏。”
內侍們驚愕失色,卻被泉林一個眼神給掃得,快將頭低到地上去了。而晉纖月和傅知許對此司空見慣,連眼神都未變。
被祁懷瑾催了兩聲後,晉洛晏才恢複一國之君的風範,邀人進宮一敘,晉纖月沒去摻和他們的事,而是去了太後宮中問安。
長信殿。
傅知許被晉洛晏支去了光祿勳,因為事關浮玉山祁家,不能為外人道。
“阿瑾,你真考慮好了嗎?長歡和無憂還在雲州等你。”
“是,考慮好了,我當然知道妻兒在等我歸家,所以此戰不會敗,而且我要將蠻族打得再不敢犯我大晉國土。”祁懷瑾用最冷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晉洛晏也頷首附和,且與有榮焉,他曾試過阻止懷瑾所行,但後者說:“護衛大晉,是祁家的祖訓,祁家人不怕死,心甘情願為大晉百姓築起護牆。還有,此戰,勝算可達九成。”
“懷瑾,我可有能為你做的?但凡你吩咐,我必滿足你的要求。”
“有,需要洛晏你選一位主帥,而我,只能是藏於營帳中的幕僚,自然,這是明面上的,待至北境,我會上戰場。”
“懷瑾……我懂你的顧慮,你確定要如此嗎?”晉洛晏知道浮玉山祁家避世,可他不願懷瑾的付出被埋沒於北境,若為幕僚,世人恐難以知曉祁懷瑾的大名。
“嗯。”祁家身為護國者,從來不求虛名,唯求大晉安定,百姓康寧。
既已知曉他的打算,晉洛晏不再苛求,“好,至於人選,我心中已有成算。”
“何人?”
“衛尉丞傅知琛,李太尉和定國公的徒弟。”
“傅丞相可同意?”此事在意料之外,更在意料之中。
“不同意也不成,傅知琛已經及冠,而且李太尉不只一次同我說過,待他致仕,定要舉薦他的徒弟接替他的位置,便讓傅知琛去戰場上歷練一番吧,況且他與長歡交情匪淺,若他為帥,我會安心些。”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多的是卸磨殺驢的逆臣,而傅知琛是個極好的人選。
赤忱的傅家小少爺,不會行此悖逆汙詭之事,而且可以肯定,他會全權聽從祁懷瑾的安排。
待商討結束,夜色已至。祁懷瑾決定在盛京城停留一夜,明日再與傅知琛共赴涼州。晉洛晏要挽留他,卻被他戲謔道:“我哪能住在宮中?而且陛下不去尋皇後娘娘嗎?”
“呵——那你走吧。”自晉洛晏繼位,能與他犟嘴的只有他的母後、妹妹和皇後,乍一聽,他竟有些懷念,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罵罵咧咧地往顧今棠的長樂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