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遙情緒波動得尤為劇烈,謝長歡只好將祁懷瑾拉至屋外,同他解釋其中緣由。
而祁懷瑾,幼時記憶於他而言,並不是那麼清晰,但竺衿懷念故友一事,他有淺顯印象。
“長歡,別擔心,我來解決。”祁懷瑾牽著謝長歡的手,踏入屋內。
無憂在亂七八糟地胡咧咧,雖說得天荒夜譚的,但也生生將青遙逗笑了。
門前光線暗了一瞬,青遙和無憂同時抬頭。祁懷瑾邁步至青遙身前,鄭重行禮,“青遙先生,懷瑾曾聽阿孃說過,我有位義母,不知您可介意,懷瑾這般喚您?”
一滴清淚落下,青遙將無憂放至地面,她握住祁懷瑾的手,“懷瑾,義母很高興,相信阿衿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於是,青遙住進了清和苑。義母在此,祁懷瑾不好意思將長歡拐去小院,只在夜深時夜探香閨,然後得了無憂的熊抱。
無憂是最有福氣的小孩。生於鐘鳴鼎食之家,承歡於父母膝下,有許許多多的人喜歡他,他聽說,在雲州的外祖家,同樣有時刻惦念著他的親人。
青遙入府,傅家夫婦皆知曉。偶有一夜,她於清和苑中撫琴,清風拂林般的琴音,嫋嫋娜娜,繞梁不絕,吸引了駐足的傅知許。
青遙與沈遊一般,在外行走使用化名,此等世外高人的派頭,還是由青遙先擺出來的,沈遊不過是有樣學樣。
以青遙的名號,不論行至何處,皆可為座上賓。她不喜被人攪了清閑,常用姚青之名,故而盡管傅知許早拜見過她,但不知她的真實身份。
青遙未合門,琴音越過門窗、院牆,注入傅知許之耳。院中,問錦和綠蘿在陪無憂玩,因有無憂在,燈都多燃了幾盞。
無憂眼尖,邁起小短腿跑到傅知許跟前,後者蹲下來,緩緩拍了拍他的背,“慢些跑。無憂,可以告訴知許舅舅,是誰在撫琴嗎?”
“嗯!是師祖母,她在教娘親。”
傅知許嘴角抽搐,過了好一會兒,才啟唇問:“你娘親,會琴?”
無憂目光灼灼,炫耀似地點頭,“會呀,娘親彈琴可好聽了。”
“無憂,知許舅舅有事,你好好玩,別摔了。”傅知許腳步踉蹌,失魂落魄地逃離了清和苑。
他不知該說什麼,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長歡對他,還真是無情啊。
謝長歡不曾忘記要將青遙引見給傅知許一事,她知青遙一直想找個有天賦的徒弟,以繼承衣缽。
可祁懷瑾,哼哼唧唧,那股子怨色藏不了一點。小夫妻倆坐得近,謝長歡便上手在他腰間掐了下,根本沒使力!結果小嬌夫直接倒在了她的肩上。
無憂:“啊——”他張大嘴,又閉上,扭頭看他的師祖母,隨後青遙笑著揉他的發髻。
“懷瑾……對傅家大少爺,有意見?”
“嗯?”無憂好奇地瞪大眼睛,怎麼回事?
謝長歡推,又推不動,她憋笑解釋:“阿瑾沒那意思。無憂,你爹爹說他頭疼。”
無憂緊張得要下地,他擔憂地扯住祁懷瑾的袖口,“爹爹,你沒事吧,我讓言風叔叔給你找醫師。”
祁懷瑾裝病失敗,他摟住無憂,起身往外走,“爹爹沒事,吹吹風就好了。”只是離開時,仍不忘同長歡表達他的憤懣。
謝長歡笑得倒在軟榻上,青遙搖頭淺笑,並起身坐至長歡身側,“懷瑾這是,醋了?”
“青遙師父,阿瑾這人,嗯……哈哈哈——”
“我聽聞傅家大少爺身居高位,極有可能是下一任丞相,他不合適。”
青遙所言不無道理,傅知許總有一日會成為大晉的中流砥柱,撫琴一道於他,只能是閑時逸趣罷了。
倒是雲顏撿了些機緣,有日青遙被無憂拉著去西憐苑,她見獨手撫琴的姑娘,堅毅剛強,所奏不是靡靡之音,反而與她的靈魂一般,有獨立傲然之態。技雖不精,但是位極好的琴師。
青遙將一冊琴譜贈予雲顏,祝她於琴之一道日臻佳境。
七日時光飛逝,無憂不捨得青遙離開,淚眼婆娑地摟著她的脖子不撒手。
“無憂,師祖母在雲州等你,過段時日就能見面啦~”
“嗯!”小可憐哭得打嗝,被祁懷瑾接過後,又埋在他爹爹的胸前哭。
“義母,您一路保重,我們雲州見。”
“好,懷瑾要照顧好小瑜兒。”青遙和祁懷瑾話別後,擁住哽咽的謝長歡,“又不是多大事,不過數月光景,師父在雲州等你。”
隨後,青遙乘坐馬車,由隱閣部下親自護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