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初,謝長歡剛收劍入鞘,傅宅護衛前來通傳:“謝護衛,府門前有位背琴的女先生,說是您的師父。”
“青遙師父……”謝長歡喃喃自語道。
“多謝,我先行一步。”謝長歡提步往院外跑,幾步後,她笑著運功飛離原地。
傅宅府門前。
“師父!”謝長歡飛奔上前擁住青遙,眷戀地在她肩上蹭了蹭。
“小徒弟,出落得比從前更明豔了,是個大美人啊!”青遙捧著謝長歡的臉左看右看,與有榮焉地止不住點頭,“美!真美!”
“師父……”
“嘿,你知道我的,最愛美人。”青遙眼神熠熠,她雖年逾四十,卻似得了歲月的偏愛,不見半分滄桑。身姿輕盈而挺拔,一襲素色羅裙裹身,行走間,裙袂輕揚,飄飄然有世外高人之風,出塵淡然,叫人見之難忘。
謝長歡臉紅,拉著青遙的手問:“師父,您怎麼來了?”
“兩月前,我遇到了沈老頭,他說他尋過若塵大師,說你馬上就能回雲州了,所以我趕來看看你。”
“那您能在盛京長留嗎?”
“不能,說是最多七日,但不打緊,往後回雲州,你還要給我養老呢,我們日日見。”
“好!我先帶您去安置。”
謝長歡與青遙在清和苑長談,青遙於她而言,與沈遊和寧遠不同,同為女子,她們有好多話要說。
半個時辰後,撒丫子跑的無憂舉著根糖葫蘆沖到屋子裡,“娘親!我回來啦!”他獻寶似地請謝長歡品嘗糖葫蘆,一時沒注意寢臥中的青遙。
謝長歡接過糖葫蘆,給無憂擦好汗後,和他介紹道:“無憂,這是娘親的師父,你該喚師祖母。”
青遙慈愛地和無憂招手,“我們無憂長得真水靈,快來給師祖母抱抱。”
無憂羞澀地握住青遙的手,抬眼樂滋滋地問好:“師祖母好,我是無憂。”
“啊——太可愛了,我們無憂。”青遙將無憂抱至膝上,逗著他玩。
稚嫩的小嗓音極有耐心地回答青遙的問題,把青遙哄得分不著東南西北,她一個勁地瞅著無憂,小家夥憋得臉都漲紅了,“師祖母?”無憂歪頭。
青遙輕聲念著:“無憂,好像一位故人。”
“唔?”無憂不懂,俯首害羞。
“青遙師父……”看著青遙陷入回憶的迷惘模樣,謝長歡擔憂地喚了聲。
青遙看看無憂,又看看謝長歡,她猶豫著問道:“小瑜兒,你可識得竺衿?”
謝長歡不敢置信地回答:“是我婆母,無憂的祖母。”
“是阿衿!哈哈!竟然是阿衿!”
“師父,您認識我婆母?”
“是啊!你那夫君,說起來得叫我一聲義母。”
淡泊名利的琴師和灑脫隨性的俠女,因緣結識,視彼此為摯友。她們曾約定好,若有朝一日成婚生子,當結為親家,或讓孩子互認義母。後來,竺衿隨祁修遠隱居於浮玉山,與青遙漸漸斷了往來。
青遙只知,好友遇到了託付終身的良人,便遙祝她夫妻恩愛、白首到老,可未料到,她收到的最後一封信,竟是竺衿殉情而亡的訊息。
她不解,她怨懟,所以她從不談情,只與琴音相伴,再後來,她認謝家挽瑜為弟子,更是斷絕了成婚生子的念頭,小徒弟亦是她的女兒。
可如今看來,真不知天意是何,竟兜兜轉轉將有緣人牽至一處。
“小瑜兒,我想見見懷瑾可好?”
“自然,他住處離傅宅不遠,我派人叫他來見您。”
問錦聽從吩咐去喚人,無憂則在安慰他新認識的師祖母,“您不要難過,祖母不在了,有無憂陪您,曾祖說無憂最能逗人開顏。”
伶俐聰慧的稚兒在笨拙地撫她暢懷,青遙親暱地撓了撓無憂下巴上的軟肉,“好!有無憂陪,師祖母不難過。”
祁懷瑾得知訊息後,一頭霧水地趕至清和苑,對上了位似在透過他,懷念故人的女先生。
“晚輩懷瑾,見過青遙先生。”
祁懷瑾頷首問好,被淚眼朦朧的青遙扶了起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