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是很像,不過無憂只和牙牙學語時的懷瑾像,無憂你看,你爹爹和你一般活潑淘氣嗎?”
無憂:“唔——好像沒有,嘻嘻。我又想娘親了……”
祁蒼看著瞬間沒了精氣神的小家夥,亦是無比心酸。無憂尚在襁褓中時,挽瑜便離他而去,無憂雖時常會蹦出想娘親之類的話語,但他有懷瑾相伴,成長得恣意快活,正應了“無憂”二字,可懷瑾,誒……
祁羽給無憂塞了個零嘴,他將無憂抱去窗邊賞山泉。雨過初霽,日光傾灑,岩石上炸開的水花光彩熠熠,有碎玉瓊珠之態。于山間清啼的布穀鳥落歇於拐角的簷角上,無憂一指,它便啼鳴。
可無憂仍是提不起太大興趣,他想娘親,現在還要想爹爹。
祁羽壞意地抖了抖小家夥,慈愛地說:“無憂,想不想去臨安城玩?”
“臨安?在哪裡?”
“不遠,兩日就能到。”
“可是爹爹說,等他回家,會帶我出去玩~”
“不打緊,無憂先和曾祖去臨安,等你爹爹回家,再去玩一趟。”
“好誒!好誒!”無憂揚起笑容,鼓掌應好。
翌日,祁蒼祁羽和無憂登上馬車,即將前往臨安城。在石道中,他便很興奮,左瞧瞧後看看,在問楓的懷中好不安分。
時隔兩載,自無憂記事後,這是他首次出浮玉山。而對祁蒼祁羽而言,上次離家,早忘了是何年月了,若非要陪無憂,他們怕是得再過幾年才會出山。
路經陳陵郡,樸素的小城輕易吸引了無憂的目光,畢竟在他的記憶中,極少見陌生人。既然無憂中意此處,一行人打算在此停留三日。
在第三日上街閑逛時,他們遇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隔著遙遙人海,身披袈裟、浸染佛香的若塵,與問楓肩頭嬉笑的無憂四目相對。無憂歪頭說:“問楓哥哥,那個光頭的……和尚,好像在看我。”
聽聞無憂的童言,悠悠漫步的祁蒼祁羽抬眼望去,寶相莊嚴的和尚正朝他們踱步而來。
“蒼老頭,這和尚,是否有些眼熟?”祁羽輕撫胡須,他覺得有事要發生。
祁蒼未開口,但在打量緩緩靠近的人。
碰面時,若塵行合十禮,“兩位施主、無憂小施主,許久不見。”
“咦——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無憂好奇極了。
祁蒼想他或許知道眼前之人是誰,“無憂,不得無禮。大師,可認識祁家問緣?”
“阿彌陀佛,施主所言,確是貧僧俗名,貧僧現任靈祈寺第九任住持,法號若塵。”
無憂抱住問楓的發冠,他瞪大雙眼,驚喜說道:“若塵大師!您是送我佛珠的人嗎?”
若塵頷首微笑,“正是貧僧。”
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是個適合敘舊的好地方,祁蒼尋了處茶肆,一行五人圍著四方桌坐下,無憂則坐在問楓的腿上。
若塵,俗名問緣,曾是祁家人,他是由祁老家主,即祁懷瑾的祖父領養回浮玉山的,或者也能說是撿。問緣無父無母,天生地長,他在外孤苦流浪多年,食不果腹、飽經風霜,七歲那年,於一破廟前,他遇見了外出辦事的祁老家主,亦是那一面,改變了他此生命運。
祁家是他第一個家,世外桃源、人心純善,他能吃飽喝暖、讀書識字,祁老家主極為看重他,對他和祁家少主祁修遠一視同仁。祁修遠生來病弱,當時甚至隱隱有傳言說,若祁修遠早亡,問緣會接替其成為祁家下一任家主。
可事實並非如此,祁家蔔筮百奚早有預言,祁修遠有後,且是位麒麟之子。祁老家主待問緣好,純粹是發自本心,問緣與祁修遠亦是少時玩伴,親密有加。
問緣十歲時,有位老和尚孤身踏入隱村,求見祁家家主,有言:“貧僧遍尋至此,皆因山中有一子佛緣深厚,是貧僧命定的弟子。”
老和尚是靈祈寺第八任住持濟慈,他於隱村徘徊多日,最終帶領一少年離去。
自此,祁家再無問緣,而夔州靈祈寺多了位名為若塵的小和尚。五年後,濟慈圓寂,住持之位由若塵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