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曲婉氣息斷絕,晉洛霄永失所愛。
林太醫進來將皺巴巴的孩子抱走,“殿下,您節哀,這孩子,徐醫正想再看看。”
晉洛霄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全然沒有這個剛失去母親、又氣息微弱的孩子。
林太醫無奈地搖頭,將孩子抱去了側室。
徐遠道得了晉皇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再救孩子一回,他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但他深知,他一分把握也無。
天明時分,盛京城風止雪霽,那個頭次見到晨曦的孩子,也在迷迷糊糊中隨著他的母親去了另一方天地。
原本,他會是晉皇的長孫,是這個王朝最得寵愛的孩子,哪怕他的生父聲名有汙。晉皇給即將臨世的長孫或是長孫女取好了名字,只待聖旨下達。
可如今,他無名地死在了這個冬日,帶著他生父深深的痛恨。
晉洛霄瘋癲入魔,不許任何人靠近曲婉,白桑想讓他見孩子最後一面,卻被暴力地拒之門外,“隨便葬了吧。”
他本來可以與婉兒恩愛一生,可卻因心中貪念,再無回頭路。
世人皆說,愛而不得,人生至痛,可他是愛人已亡,生死相隔,上天入地,皆求無可求。
尚在宜州地界的謝長歡一行人,仍在趕路。
“長歡,天越發冷了,你把手爐拿著。”
“阿瑾!你看我像熱的樣子嗎?”穿著狐皮大氅的謝長歡,閉著眼睛不想多說。
祁懷瑾把身側姑娘剛立起的頭又按到肩上,“靠著我,舒服。”
謝長歡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沒拒絕他的好意。南方會下雪一事,不是空xue來風,蔔筮百奚特地傳來訊息,要家主早些回浮玉山。剛入江州,大雪如約而至,江州地形平坦,暫時不影響車馬行進,祁懷瑾便決定連夜趕路,免得雪水結冰,寸步難行。
盡管如此,回程還是花了更長的時間,等到臨安城時,已是車馬難行,他們不得已在臨安住了三日,直到天氣漸好,才繼續往浮玉山趕。
等回到祁家主宅時,已是臘月初二。
槿桉閣中,堆了滿滿的信件等著祁懷瑾查閱,他尚未來得及拆信,言風傳來了一個重大訊息。
“主子,隱溟來信,被貶為庶民的大皇子晉洛霄,在其皇子妃下葬之日,自刎於大皇子府,晉皇下令,將其二人和他們早夭的孩子合葬。晉洛霄雖已是庶民,但晉皇秘密下旨,將他們葬入皇陵。”
“晉洛霄……死了?”
“是,晉皇白發人送黑發人,急血攻心,臥於病榻,將朝事盡交於太子之手,德妃也自此閉門不出。”
“晉洛霄罪孽纏身,死有餘辜,倒沒想到,他對他的皇子妃竟這般情深義重。”
“主子,還有一事,隱溟說沈家有信送往傅宅,然後傅家大少爺去隱閣據點問,您在哪裡?”
“不必理會,也別和長歡說。”
“是。”
洵祉閣中,問錦正在搬祁懷瑾給長歡添置的首飾、衣物,以及一排手爐,“謝大小姐,主子說,您要是出門,一定記得帶上手爐。”
“問錦,你有沒有覺得屋裡好暖和?”
問錦嬉笑著賣關子,“您猜?”
謝長歡四處打量,疑惑地問:“地龍?”
“您猜對了!這是我們去慕城的時日,主子特地安排人修的,過一會兒,會更暖和的。”
“只修了洵祉閣?”
“是呢,我們都住習慣了,不需要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