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他剖析心意,長歡都會拒絕退縮,祁懷瑾內心一片酸澀。兩人安靜地用完膳,全程一言不發,祁懷瑾收好碗碟後,甚至沒打招呼,就離開了後院。
謝長歡看著木桌上被單獨留下的一盅白瓜湯飲出神,全然忘了此前來藏書閣的主要目的,引誘不成,反被懷瑾將了一軍。
還是練劍好,煩擾皆消。
自那日與祁懷瑾在藏書閣後院用膳後,他再沒來找過,長歡也沒太在意。在得閑時,她會在後院櫸樹下研讀“姻緣閨中謀”,其間內容看得她嘖嘖稱奇,常覺有失體統。
想象著,做出如書冊中主角兒蘭心一般行為的畫面,謝長歡在六月豔陽天狠狠打了個寒顫,實在是斯文全無!粉黛輕施、同趣相投、巧制佳餚倒還勉強可行。
半月已過,劍隱訣大成,而這“姻緣閨中謀”才不過翻閱三成,仍需加把勁,她又花了整整兩日,才將書冊讀完,準備小試一次。
而槿桉閣中的祁懷瑾啼笑皆非,祁羽特地來和他打聽過此事,但他料事如神,早就猜到長歡會將練劍一事放在首位,至於其它,他也不敢奢求,氣得祁羽拂袖而去。
可是這次,未蔔先知的祁家家主算錯了,謝長歡正在來槿桉閣的路上。
身著妃紅蹙金繡朱槿花對襟廣袖紗衣,三千青絲如瀑,僅用一根沉香木簪簡單挽起,幾縷碎發垂落,更添幾分慵懶。眉如遠黛,雙眸宛如寒星,瓊鼻秀挺,唇不點而朱,肌膚勝雪,在妃紅色的映襯下白得近乎透明。
淡掃蛾眉、傅粉施朱,謝長歡學得很好。問劍向來是面無表情,而言風則是感到驚豔萬分,謝大小姐打扮起來如此傾國傾城,他舌頭都有些捋不直,“見過謝大小姐,主子在書房,您可以自行去。”
謝長歡勾唇淺笑,“多謝。”
人影消失在眼前,言風拽著問劍的手使勁搖,“謝大小姐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和你打賭,今日主子的心情一定尤其好。”
問劍淡淡地撥開他的手,“不賭。”
言風“嘁”了聲,不停地說些雜七雜八的話,“我們快走遠些,羽長老吩咐了,主子和謝大小姐獨處時,我們能走多遠走多遠。”
此話,問劍倒是聽從,立刻和言風退到槿桉閣十丈之外。
槿桉閣中,懷瑾正在寫呈給晉皇的書信,陳陵郡的硃砂礦質雖不及從前,但好在溫潤細膩,殷紅如血,能充當皇家貢品,且礦脈重開一事也需和晉皇知會一聲。
龍脈之事不是空xue來風,祁家蔔筮百奚佔蔔三日,才找到適合開鑿的方位,此處硃砂礦往後只供皇室使用,以減少開採,確保龍脈無損。
筆尖與楮皮紙相觸,輕微聲響溢位,聽聞腳步聲,懷瑾未抬頭,“何事?”
寒玉敲冰的嗓音響起,“懷瑾。”
祁懷瑾滯了一瞬後抬眼,偽裝得完美無瑕的表情,在看見謝長歡之後寸寸龜裂,仙姿玉貌莫過於此,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謝長歡靠近揮手,“問屏姑姑說,這是懷瑾吩咐繡制的衣裳,確實精美。”
而祁懷瑾的想法是:美人襯華裳,原來長歡裝扮起來是這樣的。
“長歡喜歡便好。”
某人內心誇得天花亂墜,嘴巴卻倔強得很,不過長歡都習慣了,今日不過是想試試書中所學,看看眼前人到底禁不禁得起挑逗。
“懷瑾,多日未見,今日可有閑情聽我撫琴?”
祁懷瑾有所念,謝長歡送上門,一時都不知誰是狩獵者。
“自然是好的,在茶室可好?”
茶室之中,被綾錦遮蓋的鳳鳶古琴忽見天光,長歡抿唇輕笑,“懷瑾不是不擅撫琴嗎?為何會將鳳鳶置於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