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道:“送我出府門就夠了,好麼。”
容今瑤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勉強答應了,依依不捨道:“好吧,那就送你出府門。”
府門外,晨光熹微,撥出的氣在空中凝成白霧。
楚懿站在臺階下,手扶著佩刀,向上抬眸。
他站在日光中,眉眼被鍍上一層溫柔的暖意,融化了鐵甲紅綢的冷冽之氣。
容今瑤朝他揮了揮手。
楚懿囑咐道:“邊線那邊每週都會有訊息傳回來,我會把給你的信一併送回,你可要記得到涼州營去看。”
“好。”
“若是有事,一定要去尋阿渡,不要自己硬挺著。”
容今瑤點了點頭,眸中盛著盈盈秋水,倒映微薄天光,如同剔透的琉璃鏡,“知道啦——”
話音剛落,楚懿毫無猶豫地跨步向前,長臂一伸,單手將容今瑤擁入懷中。
鼻尖擦過她鬢間的馨香發絲,他扣著她的後頸,說道:“春天到了,我就會回來。”
容今瑤微微一愣,仰頭問道:“為什麼是春天?”
至了春天,很快便是夏秋,在涼州城的一年很快就會過去。
楚懿的視線緊鎖著她的雙眸,俯下身與她平視,嘴角輕輕一揚:“因為春日,有你的生辰。”
容今瑤心頭微動。
片刻後,她勾起楚懿的小拇指,像是去年二人雨中散步一般,拉鈎印在一起。
“蓋章了。”她綻開一個笑,“記得早點回來陪我過生辰,不然唯你是問。”
……
在楚懿去邊線的兩個月後,冬去春來。
轉眼間,涼州城已被春天浸染,暖意催生出一片盎然生機,柳絮如同飄飛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枝頭飄落,處處皆是綠意。
涼州城城門旁的茶樓一向清淨,今日卻是人聲鼎沸。
一處雅間的木窗被人推開,窗扇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初春的微涼連同街道的市井煙火一同湧入。
容今瑤坐在紅木椅上,手邊陳列著幾個白瓷盤,裡面盛放著蜜餞金桔,色澤晶瑩剔透,甜中帶酸,入口生津。
吃完了金桔,便又想吃些鹹。
緊接著,蔥白手指輕沾起一片核桃酥,剛接觸到唇瓣,耳中便捕捉到茶客們的議論聲。
茶館裡,說書人端坐在高臺上,手中的醒木“啪”地一聲重重敲下。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清了清嗓子,繪聲繪色地講起了故事:
“……咱們的白羽軍和涼州軍在邊線威名赫赫!前些日子,漠北試圖奇襲,結果被楚小將軍帶人反埋伏了一手,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最後只能狼狽逃竄!”
“好!”
人群中有人激動地一拍桌子,大聲叫好:“這漠北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看看他們對上的是誰!”
“這次邊線固防結束,怕是漠北的蒼蠅都飛不進來了吧!”
旁邊有人緊跟著感慨道:“還有六公主呢。”
“六公主義無反顧隨小將軍來涼州戍守邊疆,與咱們同進同退,這與當年的楚國公和柳夫人何其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