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憑何關她?憑何限制她的自由?又憑何這般待她?
無論她怎麼用力,房門仍舊紋絲不動。只有鎖與木門碰撞的“哐哐”巨響。
折騰得累了,辛宜背靠著門緩緩向下,她無力地跌坐地上,重重喘息著,試圖去回想昨日她放在筒靴中的短匕。
垂眸細細打量著自己,辛宜這才發現昨日的衣裳早已渾然不見,如今她正赤足踩在地板上,披頭散發,身上僅披著一件霜白寢衣。
她又不死心,雙手向上,只摸到如綢緞一順軟的烏發。
全身上下竟無一件防身利器,甚至連根簪子都無。
辛宜不甘心地吸了一口氣,視線漸漸落向了桌案上的青瓷茶壺。她不再猶豫,目光直直,當即走過去用力將那茶壺摔得稀碎,拾了塊最大的瓷片握在手心。
聽見碎瓷聲,候在抱廈前的鐘櫟眼皮猛地一跳,當即想到了辛宜可能要割腕自殺的可能,連忙開了鎖進去檢視情況。
聽見動靜,辛宜匆匆躲在門後,趁著鐘櫟進屋的空擋迅速跑了出去。
眼下她顧不得什麼,只得用著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外跑。
除了沒有下雨,除了沒有安郎,此刻的所有景象似乎與方才的夢境相連,辛宜驀地流出了心酸悲慟的淚水。
正直夏日,烈陽曝曬過後的地磚滾燙得緊。可辛宜彷彿感覺不到似的,邁開步子跑,甚至落了回來尋她的鐘櫟一大截。
隨著鐘櫟的反應,周圍的侍衛家僕也都警覺起來,開始去尋辛宜。
眼見著周遭的人越來越多,辛宜紅著眼眸,握著碎瓷的手隱隱發抖,暗紅的血珠從她手心向下彙聚成線,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暗紅的血花。
“別過來!”猶如一隻受傷的小鹿,辛宜警惕看著周圍正欲慢慢靠近的人,全身忍不住發顫。
“不要過來!”
“夫人,快回去吧,主上不會喜您這般……”一旁的雲霽焦急道。
辛宜向她望去,頓了兩秒,猛然想起過往在清河和鄴城的種種。
苦水與怒火反複在心中交織,辛宜不知自己此時是該哭還是該笑。
“夫人,若不想鬧得太難堪,您還是乖乖聽話為好。”雲霽勸道。
怕她不信,雲霽嘆了口氣,“夫人,您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奴婢不回傷害您的……”
辛宜不為所動,依舊握著瓷片,戰戰兢兢地盯著她。
“夫人莫要忘了,韋郎君當下正被困青澤山。”鐘櫟皺眉複雜地看向她道。
“安郎他如何了?”如同回過魂般,辛宜乍然轉身看向鐘櫟,眼眸中淚光閃閃,如即將噴湧的山泉般清澈。
鐘櫟一時間沒有回答,怕她想不開自盡,鐘櫟示意雲霽,一同看向辛宜手中的碎瓷。
雲霽當即會意,安慰辛宜道:
“韋郎君啊,就在青澤山上,也沒有受任何委屈。”
“大人派出的人,可都好好護著——”
察覺鐘櫟正從身後靠近她,辛宜當即將碎瓷抵向脖頸,睜大眼眸怒視著他們,悲慟道:
“別過來,都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