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笙歌鼎沸的宴會大廳角落，兄長說笑般的話夾在悠揚樂曲之間鑽透耳膜，邵雨華呼吸一滯，霎時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沖到頭頂。
“什麼意思？！”他抬起頭，瞪著他哥的眼睛，“什麼叫‘蒙塵’！”
邵瑒臉上笑意更深，佯作親密地搭上邵雨華的肩膀，用氣聲湊在他耳邊：“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啊——”
“姓周的小子也不知道是口味重，還是跟紀家oega有仇，剛訂婚居然就搞這麼一出，”他打量著邵雨華瞬間大變的臉色，饒有興味地挑起眉，“哥哥知道你一直中意紀秋，今天看著他跟周成訂婚挺不是滋味的是不是？可惜了，聽說周成這次邀請了他不少狐朋狗友，你要不是beta，說不準也能一起分杯羹——”
“那可是紀秋！周成他怎麼敢這麼做……”邵雨華猛地打斷他，嗓音發著抖，“不……紀先生不會允許的！”
他內心惶然，下意識轉過頭掃視全場，金碧輝煌的大廳之中卻只見正與幾名政要談笑風生的紀嚴州，剛才還跟在他身旁的紀秋和周成不見蹤影。
“天吶，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天真的弟弟，”邵瑒被他的反應取悅到了，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像紀秋這樣過份聰明又骨頭硬的oega，紀先生也想讓他早點被標記？”
“至於過程如何，紀先生會在意嗎？值得他為此在剛訂婚的節骨眼上和周家翻臉嗎？”
一旦被標記，在生理層面上oega從此便將同莬絲花一般依附於自己的apha，無法脫離更無法違抗，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邵雨華心跳重如擂鼓，大腦一團混亂，怔怔朝熙攘人群邁出幾步，聽見他哥譏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現在找人也沒用，已經晚了，”邵瑒說，“別犯傻了，弟弟。”
“周成，你要幹什麼。”
滿室毫不收斂的aph息素宛如一條無形巨蟒，從頭到腳牢牢纏絞上來，紀秋雙腿發軟，用盡了全身力氣把著門扉，才沒有立刻癱軟下去。
項圈下後頸腺體隱隱作痛，恍惚中他彷彿聽見“啪”的一聲裂響，自分化以來一直靠藥物抑制的發情期終於徹底突破了限制，捲土重來。
“過來。”周成朝他伸出手。
只是這麼短短一句話而已，對陷入發情的oega卻彷彿至高神諭一般釘入腦海，瞬息之間那源自dna的可悲本能翻湧著覆蓋了一切，紀秋渾身僵硬，四肢好像被無形大手抓住擺弄，不受控制地邁開雙腿，踉蹌著走近周成，沒幾步卻又因失力摔倒在地。
圍在四周的apha們頓時不約而同地鬨笑起來。
周成也咧開了嘴，做了個手勢，便有人上前將紀秋拖到他腳邊。
在誘導劑和aph息素的雙重作用下，oega明顯已經進入發情狀態，一雙薄唇微微張著，雙頰泛起了誘人的潮紅，彷彿待宰的羔羊一般伏在自己身前低低喘息，是從沒見過的乖順模樣。
——頭腦再聰明，性格再剛硬又如何，紀秋始終也不過是一個oega。
一個一旦發情，就全無理智，只會苦苦渴求apha，下賤的oega罷了。
周成伸手捏住紀秋下巴，居高臨下地垂眼打量了他脖子上那個用於保護oega不被意外標記的礙事項圈幾秒，在心底驟然升起的暢快情緒和暴虐慾望之中，將拇指按在了那塊小小液晶面板上。
紀秋近乎崩潰地閉上眼。
光線昏暗而氣味汙濁的偌大房間裡，伴隨很輕的一聲開鎖提示音，淡而甜的桂花香宛若一縷飄蕩在雨夜的幽魂，無聲地彌漫開來。
“燕夫人？啊……剛才紀大少喝多了頭暈，那位正在照顧他，現在估計不太方便……您找夫人她有什麼事？”
紀嚴州默許了周成標記紀秋，紀家其他人只怕同樣樂見其成，連唯一可能幫忙的燕曼雲也偏偏——
面前的侍者堵在休息室門口，怎麼都不肯放他進去，邵雨華火急火燎，覺得自己就像只四處亂撞的無頭蒼蠅，卻又毫無辦法。
而宮殿這麼大，他甚至不知道紀秋被帶去了哪個房間，更不知道還有誰能施以援手。
邵瑒說得對，他確實天真。
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邵雨華雙目通紅，貴族風度也不要了，氣急敗壞地一把拽住侍者的衣領，正要開口，忽地一雙大手從斜裡伸出，握在他腕部輕輕一捏，邵雨華就不得不吃痛著松開十指。
高大的apha保鏢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眉峰蹙起，幽深目光在beta焦急無措的臉上轉過一圈，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oega發情資訊素宛如破繭的蝶，急不可耐地從後頸腺體鑽出來，一時間全身每一寸面板都像被投入了烈火中緩慢灼燒，紀秋咬緊牙關，感到一陣尖銳的、像是要把自己撕裂的痛楚。
但肉體愈是疼痛，他的神智反倒出奇地愈發清明起來，紀秋緩緩睜開眼，也是在這一刻，他內心做出了決斷。
頂著滿室apha們虎視眈眈的視線和令人窒息的資訊素，oega深深吐息，身體止不住地發著顫，順著周成手上的力道，脫力似的靠在了自己未婚夫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