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榮幸。”夏柏野回答。
“你腺體怎麼傷的？”餘榮打量著這個坐姿筆挺的青年，目光帶著彷彿要將眼前人看透的力度，問話的語氣卻又相當平淡，“現在恢複得怎麼樣？”
這些本就記錄在案的資訊想必早已被紀家查了個底朝天，此時偏偏多餘一問，是存了想要查證的心。
夏柏野對此心知肚明，卻並不感到緊張，因為上過戰場是真的，腺體受傷是真的，被迫退役也是真的，假的只有他所隸屬的部隊而已——聯盟情報局在編造“人設”方面倒很懂得完美謊言需要填充細節和真假參半的道理。
“是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運氣太差被飛濺的迫擊炮碎片劃了脖子。”夏柏野稍稍側過身，拉開衣領向對方展示自己後頸上的傷疤，“好在腺體沒被直接擊中，只是部分受損，但也喪失了一些基礎功能。至於恢複……損傷過大，醫生說自愈的機率很小。”
<101nove.長，顏色是可怖的深紅，就像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由右至左斜穿了夏柏野整個後頸，確實是比什麼都有力的證明，餘榮卻眯起了眼睛，有些不近人情地追問：“哦？什麼基礎功能？”
夏柏野轉過頭，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停頓許久，才很慢地張了張嘴，彷彿困擾一般緩緩開口：“腺體受傷後，我無法再自主釋放資訊素。”
室內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自人類分化出第二性別以來，apha便迅速佔據了社會的主導地位。畢竟，擁有α腺體的同時也就意味著擁有了較常人更為強健的體魄、俊美的容貌和普遍優秀的心智，而資訊素，這種由腺體製造散發的氣味，既是他們吸引、滿足、標記oega的必要條件，同時也成為了apha們生來有之的強力武器。
本就對資訊素敏感的oega姑且不論，即便是沒有資訊素、感知也較為遲鈍的beta，甚至腺體等級較低的apha，都會在一定程度上被強力的α資訊素生理性壓制——也正因如此，在戰場上資訊素的收放往往攸關生死，一旦腺體受傷，不論哪國軍隊，都會直接判定apha喪失作戰能力，強制退役。
餘榮暗暗嘆息了一聲。
眼前的年輕人有著在apha中也稱得上英俊的相貌，背調中軍隊考核成績和履歷都相當優秀，資訊素等級也絕不算低，怎麼看都是大有前途的青年，然而……同為apha，餘榮心裡明白夏柏野剛才回答自己時被迫顯露的難堪，因為α資訊素就是如此重要，在大眾眼中，尤其是對oega來說，這些不能自主散發資訊素的apha如同無牙的狼犬、被閹的公雞，不僅與beta無異，更從生理上直接失去了針對異性的吸引力。
只不過這放在平常人身上無比嚴重的缺陷，若是作為紀秋的貼身保鏢，卻反而......
“池先生，相信你也聽說過關於小少爺如何討厭保鏢的傳言，”餘榮將手中的資料放到一邊，清了清嗓子，話鋒一轉，“說實話並不是空xue來風——小少爺是個領地意識很重的人，尤其是體質上對aph息素很敏感，因此無法忍受保鏢近身，但很可惜，對於我們這樣的家族，安保又是必不可少的。”
“以前也不是沒為他安排過beta保鏢，不過沒有一個能成功留下超過一個月，再加上beta的整體素質與apha相比總還是差點......特別是在半年前那場事故之後，老爺和大少爺就更放不下心了，就算小少爺不滿，也一定要給他增加安保。”
夏柏野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事故？”
“是的，車禍，小少爺甩掉了當時的保鏢和司機自己開車，結果闖紅燈撞上了一輛貨車。”餘榮說，“貨車司機倒是沒事，只有小少爺受了重傷，所幸性命無礙。”
他頓了頓，突然伸出指尖轉了轉辦公桌一角放著的三不猴擺件，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當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也不會有任何指控和報道——現在跟你提起，明白什麼意思嗎？”
“明白。”夏柏野答得很快，“不看、不聽、不說。”
那有名的三隻猴子造型暗示了什麼不言而喻：不當看的不看，不當聽的不聽，不當說的不說——這是為這些貴族家族做事必須遵守的基本原則。而作為貼身保鏢，“池諍”更需要在大部分時候當一個毫無存在感的背景板，對紀家內部的秘辛和腌臢視而不見，守口如瓶。
餘榮抬眼看他幾秒，從胸腔裡發出一聲聽不出滿意與否的“嗯”：“這次幾位保鏢之中，你的履歷條件並不是最出色的，但綜合下來看，你是唯一合適的人選。”他停頓幾秒，才接著說，“只不過想要留在小少爺身邊，就還得記住一個重要的大前提——”
“你的僱主不是紀秋。”
夏柏野坐在他對面，露出一瞬的茫然神情，卻又很快收了起來，恢複成了之前面無表情的嚴肅模樣。
餘榮笑了笑，從抽屜中拿出一頁紙推過去：“這是小少爺平日的起居表和近期日程安排，但他有時會耍任性，你要看好他。”
他說得並不直白，但要讓夏柏野進行“保護”之餘行“監視”之實的意思又已經足夠明顯，而對於“池諍”來說，這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就像剛才說的，保鏢需要認清自己的僱主到底是誰。
“定期的聯絡報告也是必須的，”這位代表著家主意志的大管家意味深長地補充，“先生和大少爺關心他，所以才給他配貼身保鏢，小少爺的安全得到保障，我們才能安心啊。”
夏柏野把目光從那張單調至極的行程表上移開，抬頭直視餘榮的眼睛，內心沒有任何起伏地回答了“好的”。
先發個兩章！！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不過走過路過喜歡的話還請收藏評論投餵小海星鴨！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