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比剛才更沉了些,最後一點餘暉隱沒,夜色籠罩上了整座小院。
燈光輕微晃動,屋子裡重新又剩下兩個人影。
謝津延面上卻依舊難看著,為發小臨走前留下的這句話。
江之遇不太明白他們兩個又是為了什麼弄成了這樣,一見面就互掐。
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今天一直把小動物掛在嘴上,可看得出男人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傷害。
“那個,其實也沒有很差。”
江之遇後知後覺昭昭小叔剛才是在誇自己,張了張口,試圖安慰他。
“我只是覺得太意外了,以為你像之前那樣腦子燒糊塗了在說胡話,不對,你之前不是發燒……”
江之遇愣了一下,聲音漸漸變小,連忙閉上嘴巴,雪白的脖頸上也悄悄爬上一抹緋色。
謝津延幽晦眼眸閃了閃,看不出情緒,臉上冷峻的表情也是。
半晌,他突然開口:“我沒有得倒數第一。”
江之遇又是一怔:“什麼倒數第一?”
謝津延注視著他的眼睛,沉聲為自己辯解:“黎清敘剛才說的小學詩朗誦比賽,最後是嶺生得了倒數第一,不是我。”
“是嗎?”江之遇迷茫地眨了眨眼,為自己剛才似乎有點過的行為繼續努力安慰他,“那很好啊,不是倒數第一就很好了,倒數第一也沒關系,會有更大的進步空間。”
謝津延眉頭擰了擰,怎麼感覺心更堵了。
他除了那次詩朗誦比賽遭遇滑鐵盧,無論是文化課成績還是各項賽事以及其他競技運動,一直都是第一第二。
兩人繼續吃剩下的冬瓜肉丸湯。
吃完,謝津延收拾碗筷去廚房,看到被自己插到陶瓷罐裡的玫瑰花,一大束,雪白雪白的,在種植有薄荷和綠蘿的廚房裡很是突兀紮眼。
就應該直接扔進垃圾桶裡的……
“以後黎清敘給你送花你別收了,他家有一個玫瑰培育基地,種了很多這樣的花,還有別的品種,也不知道送了多少人。”
江之遇看向這束特別漂亮的還沾著水珠的花束,納悶道:“我本來也沒打算收,我是男人,怎麼能收男人送的玫瑰花?是你先把它接了下來,拿去廚房插上的。”
謝津延一時啞言,默了默。
隨後注意到一個問題:“你剛才說不能收男人送的玫瑰花?”
謝津延面上流露出一絲不解:“男人怎麼不能收男人送的玫瑰花?”
他雖然自認取向不是男人,對男人沒有興趣,可是做夢的時候也夢到過在婚禮的殿堂上鋪滿了漂亮的玫瑰花。
而眼前的人就是在這樣被美麗花朵簇擁著的花田裡朝自己走來。
其實剛才看到黎清敘藏在身後的花束那一刻,謝津延就動過這樣的念頭,要不要也培育一個玫瑰園基地。
這個男人這麼喜歡蒔花弄草,謝津延很慶幸在受邀參加的文博會上拍下這株價值一千五百萬的珍稀品種的蘭花。
他想,他應該會喜歡的。
剛才把花捧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眼裡流露出的喜悅不是假的。
可是為什麼玫瑰花就不行?
江之遇不知道要怎麼說,總不能告訴他自己那個世界不像他們這裡男人可以和男人結婚,男人還可以和男人生孩子。
玫瑰花是愛情的象徵,多是男生送給喜歡的女孩子的。
他知道黎少爺沒有這層意思,只是表達感謝,可江之遇還是不能隨便收這樣具有特殊意義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