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洲的深淵之下,陽光早已無法觸及。冰冷的海水在數千米深高壓中凝滯如鐵,只有偶爾遊過的發光水母,在永恆的黑暗中劃出幽藍的軌跡。
遊鷹懸浮在漆黑的水域中,周身覆蓋著一層淡淡的生物熒光——那是他解開第四階基因鎖後,細胞自主調節產生的微光。
此刻的遊鷹已透過基因序列重組,身體呈現多種獸形狀態,他的臉頰佈滿了細密的鰓裂;雙腿骨骼扭曲延伸,形成是一條覆蓋著青黑色鱗片的魚尾;而他的雙臂則膨脹變形,肌肉纖維瘋狂增殖,雙手已是一對猙獰的龍爪。
在他對面,一頭體型堪比潛艇的八爪巨獸緩緩舒展觸腕。每一條觸手上都佈滿吸盤,吸盤內圈生著倒鉤狀的利齒,在遊鷹的微光映照下,閃爍著溼冷的寒芒。
巨獸的獨眼鎖定了他,瞳孔收縮成一條豎線,那是獵手發現獵物時的本能反應。
沒有試探,沒有對峙。巨獸的八條觸腕驟然彈射而出,如同八條巨龍絞向遊鷹。
海水被狂暴的力量撕開,形成短暫的真空渦流。遊鷹的魚尾猛地一擺,身形如電光般側閃,但仍有兩條觸腕擦過他的肩膀,鱗片崩裂,鮮血剛滲出就被高壓海水衝散。
劇痛刺激下,遊鷹的龍爪猛然暴漲。他不再躲避,反而迎著觸腕直衝而上。一條粗壯的觸手迎面捲來,他雙爪交錯一撕——"嗤啦!"堅韌的觸腕竟被生生扯斷。
墨綠色的血液噴湧而出,將海水染成渾濁的毒霧。巨獸發出無聲的嘶吼,剩餘觸腕瘋狂抽打,但遊鷹的魚尾賦予了他恐怖的機動性,他在觸手的縫隙間穿梭,每一次爪擊都精準地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終於,他抓住機會突進到巨獸的頭部。
那隻獨眼中終於浮現出恐懼,但為時已晚。遊鷹的雙爪插入眼球,指節扣緊顱骨,渾身肌肉如絞盤般繃緊。
“咔嚓!”伴隨著顱骨碎裂的悶響,巨獸的掙扎戛然而止。
遊鷹鬆開爪子,再度一揮,巨獸的一隻觸手被切割下來。
他冷眼看著巨獸的屍體緩緩沉向更深處的黑暗,鰓片開合間過濾著海水中的氧氣。隨即單爪緊握著手中的戰利品,擺動魚尾疾速向海面湧去。
遊鷹破開海面的瞬間,體內基因序列再次飛速重組,一對鳥翼在他背部展開。
雙翼揮動吹散了附著在身體上的水珠,他抓著那條比他身軀還要粗壯的觸手,在陽光下劃過一道弧線,朝著九黎島的方向疾飛而去。
九黎島的海灘上,細白的沙粒被曬得發燙。阿漣懶洋洋地躺在棕櫚葉搭成的遮陽棚下,半鮫的尾鰭浸在淺灘的海水裡,輕輕拍打著浪花。
她的小腹已經隆起,肌膚下隱約能看見淡藍色的血管。陽光透過葉隙灑在她臉上,她眯著眼,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肚子,似乎在和腹中的胎兒無聲交流。
突然,一片陰影籠罩了她。阿漣還未抬頭,就聽見“轟”的一聲悶響,沙灘震顫,沙粒飛濺。
一條還在微微抽搐的巨大觸手砸在她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黏稠的墨綠色血液滲進沙子裡,腥氣撲面而來。
“遊!鷹!”
阿漣猛地坐起身,魚尾一甩,濺起的水花直接潑到了半空中那個罪魁禍首的臉上。
遊鷹收起翅膀,輕巧地落在她面前,咧嘴一笑:
“阿漣,今天的晚餐我帶回來了。”
“你瘋了嗎!”
阿漣氣得臉頰發紅,一把抓起旁邊的貝殼砸向他,
“萬一砸到我怎麼辦?!萬一傷到孩子怎麼辦?!”
遊鷹輕鬆接住貝殼,順手塞進嘴裡,“咔嚓”一聲咬碎,隨即又熟練地將碎殼吐了出來,一邊嚼著貝肉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憑我的本事,怎麼可能扔歪?”
阿漣瞪著他,最終洩了氣,尾巴拍了下水面:
“……下次不準這樣。”
遊鷹嘿嘿一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貼到她隆起的腹部上。他的耳朵動了動,似乎在專注聆聽什麼。片刻後,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在踢你!力氣不小,以後肯定是個戰士!”
阿漣無奈地搖搖頭,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
“你就知道打打殺殺,萬一是女兒呢?”
“女兒也一樣。”遊鷹咧嘴笑道,“九黎族的血脈,無論男女,都是天生的戰士。”
遊鷹從旁邊推過一架木質輪椅,輕輕地將阿漣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