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津京繼續賣肚子裡僅存的墨水兒:“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志是位一輩子糾纏‘給靈魂找條出路吧!’這種終極問題的大仙兒,我覺得你應該自己好好兒讀讀,肯定能給你帶來質的飛躍。”
要不說呢,席硯就是一特單純的孩子。雖然矯情點兒,任性點兒,抽不冷子第一次見確實不招人待見,但只要和他交情夠近了,心裡話一句不瞞什麼都說。
豆腐和藕在鍋裡翻滾著,隔著陣陣騰起的羊肉味兒蒸汽,席硯咬著筷子頭兒說:“最近立東越來越忙了,我們倆有時候幾天都見不著。我知道他在忙事業,可心裡還是有點兒難受。”
“這有什麼好難受的?你不也忙著呢嗎?”
“李津京,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和陳家和真的只是同居關系嗎?你就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喜歡啊,這麼好一人為什麼不喜歡?”
席硯揮了揮手:“不是你說的那種喜歡,是另一種。”
李津京無奈了,“在我這兒沒那麼多種,一起待著舒心開心就得了唄,還分多少種幹嘛?這問題以前咱們不是說過了嗎?”
“可是立東說你們這種關系特現實特痛快……”
李津京覺得不妙:“你又瞎琢磨什麼呢?”
“當時我問他我們算是哪一種。立東沒回答我,就是笑了笑。李津京,我現在都迷茫了,你說立東是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
“你說我應該跟他問清楚嗎?”
“……不知道。”
“你說他真的喜歡我嗎?”
李津京怒了:“席硯,這是你們倆的事兒,我怎麼會知道啊!而且我這人不擅長情啊愛的,您要傾訴這方面兒的問題,麻煩換一人吧。”
席硯一下就哭了,嚇得李津京差點兒跳起來:“怎麼了這是!哎哎,有話好好兒說。”
“跟、跟你沒關系,就是你說的、的那個話。”席硯哽咽著:“其實我已經問過立東了,當時他說的、說的跟你一樣,說他不擅長情啊愛的,一模一樣……”
這話怎麼接?李津京頭大了……
“以前我沒覺得我們有什麼不好,但後來在一起久了,就總覺得他不是特拿我當回事兒。前幾天,隨著話茬兒他又說覺得你和陳家和這種相處模式很好,我一問這才終於知道,原來他是不愛我的。”
席硯繼續嚶嚶著,“當時我都懵了,一直哭一直哭,可立東被老潘那孫子叫走了。我尋思著等他回來就該道歉了吧?結果他都沒理我直接歪床上就睡了。”
“席硯,你別哭了,怎麼弄得跟小媳婦兒似的?這年頭誰缺了誰不是一樣兒過。你才多大就把心思全用在這上?要我說,好好兒的學好自己喜歡的藝術,別想那麼多。”
“問題是我現在的情況特尷尬,我愛他,他不愛我。你說我要是繼續跟他耗著不就是臭不要臉嗎?”
“這跟臭不要臉有關系嗎?”李津京覺得這孩子想太多了。
“怎麼沒有?!”席硯很激動,“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老潘他們都是怎麼看我的,他們覺得我就是圖立東有錢有勢。以前我以為我們之間是因為愛才在一起,所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是現在……現在呢?人家肯定認為我是立東養的小白臉兒!”
李津京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心裡又覺得席硯確實挺可憐的,漂漂亮亮一小青年兒哭得氣兒都喘不均,可涉及秦立東那幫人,話也不能隨便說……
想了會兒覺得不管怎麼著,跟席硯也算是有交情的,人家把心裡話都掏出來了,這是拿他當哥們兒看了啊!
“你管別人想什麼呢?只要你高興和秦哥在一起不就完了嗎?灑脫點兒,至少你們過的挺和諧的啊。”
席硯剛順過來點兒氣兒,聽了這話又嚶嚶起來:“我們以前還吵架,現在立東連架都懶得跟我吵了。”
“那是秦哥累的!席硯我告訴你,別以為這次的創業很簡單,秦哥他們現在是脫離開家裡的勢力自己單幹呢!他們家在部隊再怎麼牛,人家地方未必吃這套啊,什麼事兒不得自己一樣樣兒摸索?你還跟他裹亂?好意思嗎?”
“呃……真的?也就是說,立東還是喜歡我?他是因為事業忙才冷淡了,不是故意的?”
怎麼就拐到秦立東喜不喜歡他身上了?想岔開話題失敗的李津京覺得很頭疼。
晚上陳家和回來的時候兒李津京覺得他還真幸運能遇見這麼一位和他一樣痛快的。這要是陳家和也跟席硯似的天天猜來猜去,他肯定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