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格和之前劉叔叔給出的成交價相差了整整六萬美金。秦立東到是不著急,似乎對價格沒有太多異議,東拉西扯的詢問裝置效能啊,出品的優勢和殘次率之類的。後來問起零件的消耗,如果購買配件兒,配件兒的價格分別都是多少等等。
隨著秦立東詢問的越來越多,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叫gary的老美大藍眼睛瞬間瞪得像個燈泡兒,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用結結巴巴的中文說:“你認識劉上校!”
秦立東一笑:“是的。”
gary低聲抱怨了一句。李津京聽了偷著樂,決定還是不翻譯了,現在他最感興趣的是,秦立東之前說的話到底讓這位倒黴催的老美想起了什麼?怎麼這就跟劉叔叔沾上邊兒了?
秦立東和叔叔之間是怎麼聯系的,他們又是怎麼談的,李津京完全不知道,礙於老爸的身份他不方便去旁聽。
老美很快就鬆了口,按照劉叔叔提供的價格,二十六萬美元拿下。
秦立東他們買進這兩套裝置並不是自用而是替另外兩家地方的公司進口,gary是老美公司的亞太區總代表,三十二萬的價格是行價。也就是說,只要協議一成立,秦立東瞬間十二萬美元的差價到手。
談判還在繼續,gary來之前並不知道他們這邊兒還對輕鋼技術感興趣,突然增加的專案讓黃毛兒有點措手不及。
李津京能看出這哥們兒慌了,大藍眼睛也不像一開始那麼咄咄逼人,眼神兒飄飄忽忽的,話也是翻來覆去那幾句應酬著。
“秦哥,要不咱們先休息一下兒?給人家個機會調集人手和資料啊,這麼逼著談也談不出個結果來。”
“行,邀請他們中午一起吃個飯,我做東,順便告訴他們下午兩點半繼續。”
美國人對中午飯是比較不重視的,一般都是工作餐。好在這位gary在亞洲已經待了幾年,多少知道點兒中國的風俗,非常明智的阻止了秦立東要開茅臺的行為,雖然他眼中帶著深深的遺憾。
“他說什麼呢?”
“他說茅臺是好酒,很可惜下午還要談判,太遺憾了。”
所以當秦立東讓服務員再給拿兩瓶沒開封的送給gary時,哥們兒可激動了。
“趕明兒我也得學學外語,”吃完午飯離下午談判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小時,秦立東帶著潘向榮和李津京開了個房間簡單休息一下兒,“中間兒他自言自語了一句你沒翻,說什麼來著?”
李津京笑了:“大概意思就是‘點兒背不能賴社會’。秦哥,我可有疑問啊,要是涉及商業機密你可以不說,要是能告訴我的話,一定得給我解惑。”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當年劉叔叔談判因為是軍方買進,他們給了少量優惠,談到二十九萬的時候,劉叔叔裝著挺滿意打消他們的防備心,開始旁敲側擊的詢問那些零部件兒和主機的價格,然後加在一起核算,發現分著買零件兒的總和只有將近二十六萬美元。當時劉叔叔就翻臉,拍著桌子把問題的嚴重性上升到影響兩國友好往來的水平,老美一下兒就萎了。所以今天我一開始兜圈子,這小子立刻就醒過味兒來,還不算太笨。”
潘向榮也笑著說:“這位劉總可真是個能人,四方國字臉正氣浩然的,誰承想完全就是個奸商啊!最後還告訴我們,老美實在犯軸就跟他們攤牌,說這是國家意向合作投資的,讓我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往下砍,還主動同意我們可以掛靠在他的公司下。當然,老狐貍也是有要求的,如果輕鋼技術合作成功,他們公司的用料必須優先。”
李津京惆悵了……
這就是那個小時候經常摸摸他的頭告訴他要做誠實,勇敢,樂觀向上的好孩子的叔叔嗎?
秦立東靠在沙發上舒展著大長腿,“老潘,學著點兒吧,別總覺得自己是一特聰明的人,這回小巫見大巫了吧?”
潘向榮往床上一仰,枕著自己的胳膊嘟囔:“這幫中層軍官都是金牌老油條,誰鬥得過他們啊!”
下午的談判,老美徹底被秦立東打亂了思路。
秦大少並沒有采納劉叔叔的建議去攤牌,而是跟老美兜起了圈子,分析中國現下的宏觀經濟形式,從國有特色的“政治決定經濟”和資本主義的“經濟決定政治”的不同點入手,其內在含義句句都在暗示這個技術合作是有國家支援的。
李津京覺得,秦立東的這種暗示性說法比直接攤牌要高明,如果這是他臨時起意自己設計出來的,那哥們兒就是個談判天才。
gary徹底被秦大少牽著鼻子走了。看的出這人也算是半個中國通,雖然中文很爛,對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還是有一定得揣摩和理解的。最後雖以冠冕堂皇的“需要跟總部聯系協商”為理由暫時迴避了完敗的結局,但他對秦立東的欣賞完全沒有掩飾。
美國人的直率和坦誠被gary演繹的很完美,當然,後來秦立東說這人是裝的……
談判結束後秦大少覺得這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而且龍慶,席硯和寧非也在等他們的好訊息,幹脆叫哥們兒一起吃個飯。
雖然這回參加的人不多,但也折騰到挺晚,中間兒李津京打著寧非的幌子跟家裡打電話說晚上一起出去玩兒就不回去了。李四海現在對兒子是各種滿意,覺得孩子也長大了,又這麼懂事兒,只是叮囑了幾句主意安全就同意了。
這幫人喝起來就沒完,尤其今天又有利好訊息,酒到一半兒李津京就撤了,難得的“加餐”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呢?走的時候席硯笑著悄悄跟他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吧?”
擦!相比被文藝小青年兒酸一把還真不如被憤青兒海罵一頓了!
月色很好,環湖路邊的大柳樹上有知了的叫聲,不知道哪兒的石頭縫兒了還有蛐蛐跟著一起瞎攙和。像席硯或者陳家和這種人能欣賞的了蟲鳴花香之美,於李津京來講,恨不得能一下把這些蟲子全滅了。
“京京,專心一點。”陳家和低頭親吻著他。
若有若無的古龍水味無法掩蓋情。欲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