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一下子變得非常遙遠,被圍牆結結實實地擋在了另一邊。
宋時清躺在雪裡,看著天空,好半晌才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全身都疼,手疼,腿疼,背後更是疼的鑽心。
宋時清抬手看了眼,圍牆粗糙,劃得手心裡全是血印子,血又弄髒了棉襖。
他下意識想把袖子往上捲一捲,低頭卻看見棉衣被撕破了好幾個口子。棉花散出來了不少。
沒關系。
應該說是幸好。
那些狗沒咬到他,剮蹭出來的口子過兩天就結疤不痛了。
沒事。
宋時清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碎雪,卻不小心把碎雪蹭進了眼睛裡,又是一陣生疼。眨了兩下,眼淚就掉了下來。
宋時清咬住下唇,強忍哭腔。
說到底,他還是委屈的。
謝家明面上收養他,私底下買他的命。
謝夫人厭煩沒有用的長子,就故意送貴重的小玩意到他這裡,讓謝崇明憎惡他。
而謝崇明明知謝夫人的想法,卻因為畏懼怨恨,索性將計就計。
宋時清不能逃,不能罵,只能忍著看著。
憑什麼?
宋時清走到廊下,想稍微休息一會。
他翻進來的這處院子很破,牆邊雪下,堆著不知道哪年哪月扔過來的燈籠框,院子裡也是雜草叢生。宋時清還以為這裡沒人住。
他把撿到的棉花都塞進衣服裡,捋平布,抬眼正準備找地方坐下,冷不防就對上了窗戶後面青年懶洋洋的目光。
——宋時清被嚇到了,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
顯然是住在這裡的青年眯著眼睛笑了下,“呦,我這兒好久沒來新面孔了。你是哪家的小孩呀。”
那天天空依舊是陰沉沉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覺得今天沒什麼好事。
但窗子後面的青年卻有種讓人心安的閑散,他大概是透過宋時清的一身狼狽看出了他被人欺負的前情,也沒提什麼讓人不高興的事,只用手指敲了敲窗臺。
“來,過來喝杯糖水暖暖身子。你這樣,待會要凍病了。”
宋時清抿唇,下意識覺得不好意思,他哭得兩隻眼睛都紅彤彤的,臉上估計也沒擦幹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他走到了窗臺外,想了想,還是沒有伸手去拿那杯甜茶水,只怯怯地觀察青年。
“你這樣子,可憐巴巴的。”青年逗他,“又不是我欺負的你,你沖我掉什麼眼淚珠子。”
“待會你父母要是找過來,你得跟他們解釋清楚。不然錯怪了我,我可冤死了。”
宋時清不做聲,低頭用手背擦臉上的眼淚。
受委屈的人是聽不了溫柔話的,眼淚就這麼越擦越多,青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遞了塊帕子過來。
“我臉上髒。”宋時清小聲說道。
他實在是太乖了,又漂亮。青年索性就親自幫他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