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臉單眼皮的姑娘也不知道該怎麼辯解,只順著姨婆的力道走,一邊走一邊叫疼。
那老婦人的脾氣本來就毒,這一下更是肝火直冒。她死命拽胭脂,轉著圈打她。
宋時清不適,無聲地抬起手揪住了謝司珩的前襟。
老婦人的身形隨著胭脂的躲避扭轉,當她的臉轉向正藏在柴火堆後面的兩人時,謝司珩和宋時清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身子僵了下。
她的臉被縱橫劃開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刀口,眼珠軲轆軲轆地轉,連著牙床的牙齒血紅一片,沾著肉糜,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
宋時清一眼攝住,上半身隨即緊繃,根本剋制不了驚懼的反應。
謝司珩低頭擔憂。
宋時清惶然抬眼,瑟瑟發抖,眼底的水痕越來越重。
宋時清確實很怕血腥的場景。
在他小的時候,有一次去一家食材尤為新鮮的潮汕火鍋吃飯,被裡面分割下來還在抽動的牛肉嚇得小臉蒼白,一頓飯一口肉都沒敢吃。
謝司珩一直記著宋時清當時又委屈又害怕的模樣,長大以後再也沒帶他去吃過類似的店。
……也不知道這一個晚上,時清到底看到了些什麼?
謝司珩心中暗罵,手下卻極為溫柔地遮住了宋時清的眼睛。
不看就不會怕了。
他本以為宋時清會安心下來,卻不想宋時清輕微一顫,像是被他這個動作直接嚇到了。
謝司珩看著宋時清朝牆上貼了一點,比平時腫了一點的唇緊緊抿住,下頷繃出脆弱的線條。
但也只是這樣,宋時清沒有再掙紮了。
他在很短的時間裡分清了那東西和謝司珩之間的差別,溫順地讓自己接受了謝司珩的保護。
謝司珩:……
他雖然不清楚全部內情,但隱隱從宋時清的態度中明白了什麼。
謝司珩的手指微微收了一點。
另外一個自己也這麼對宋時清了是吧。
謝司珩說不清心底的那團的鬱氣裡到底包含了多少東西。
他和那東西沒有任何溝通,也無法共享對方的記憶,但靈魂同源所帶來的怪異共鳴,令他就是知道對方的行事。
謝司珩的目光順著落了下去。
它的親暱根本就沒個章法,連宋時清的下頷內裡都被留下了斑斑吻痕。皙白的頸項被反複揉捏噬咬過多次,連在一起的紅色甚至顯得有些恐怖。
那條被宋時清穿在身上的長襯衣是清末制式的,最是保守,圓形領口卡在鎖骨上方,嚴嚴實實地防住了謝司珩想要繼續往下的目光。
謝司珩無聲地盯住圈繡萬字紋的深黑色領口,一時間不知道他的眼瞳顏色和老布料的樣子誰更沉黑。
【走,我今天非要跟你爹告狀去,這點事都做不好……】
小柴房裡,姨婆的咒罵聲逐漸遠去,即使看不見,宋時清也知道對方走遠了。
他的眼睫在謝司珩的掌心刷了一下。
謝司珩不主動說話,他也不敢開口。
但外面確實沒有任何聲音了。
宋時清茫然地抬起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對著謝司珩,唇微微動了下,像是在提醒對方。
謝司珩盯著他,幾秒後吐出一口氣,還是收斂了神色放下手來。
不能表現得和那東西相似,時清也許會發現端倪。
重新見到光明,宋時清第一反應就是惶惶朝外看去,然後小動物一樣問唯一的同伴,“她們走了?”
謝司珩也壓低聲音,“看樣子是的。”
宋時清一下子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