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欠他的情,但是想起之後的月圓之夜他又有些心底發沉。
夜無冥挑眉,慢條斯理道,“你要是痛死了,我豈不是功虧一簣,況且一個護靈丹而已,大不了之後還我”
他說的倒也不錯,一枚護靈丹而已,飄渺山這個還是不缺的。梅清寒從他掌心中拿過護靈丹,但是剛一碰到,那護靈丹便融進了他的掌心,梅清寒覺得奇怪便也沒說什麼。
抬腳跨出門的一瞬間洶湧的魔氣便向他湧來,他下意識想擋,可是這魔海中魔氣漫天,稱得上是無孔不入,哪裡是他擋得住的。不過片刻後梅清寒的眼中便閃過一絲詫異,洶湧的靈力流遍他的四肢百骸,那些洶湧的魔氣竟然並未怎麼沾身。
身體中如熱流淌過,竟是無比的熨帖,只是不知哪裡有些奇怪。
他想不出頭緒,暫且放在一邊。
哪裡尋的護靈丹,這般好用,竟然比縹緲山的還要管用……梅清寒來不及細想,夜無冥已經跟著他出了門,兩人一路前行,茫茫黑暗中,夜無冥攥住了他的手腕。
梅清寒原本還會擔心他身上的仙氣會引來魔物,然而夜無冥在他身邊放出了一股濃烈的魔氣,將他身上的靈氣遮掩住,有周圍窺伺的魔物在他們周圍遠遠轉了幾圈,卻一直沒敢上來。
對此梅清寒並沒怎麼驚訝,此人是仙魔之軀,既然能修仙途,就能運用魔氣,只要適度太多,便不會被魔氣反噬。觀他修為不淺,想來對付這樣的魔氣自然也不是問題。
待到梅清寒的眼睛能夠適應這種黑暗,就發現這裡並不是一片荒蕪,遠處甚至能見到一些類似祭臺的建築。不過陷在一片黑暗中,顯然若是那裡有東西寄居,也只會是魔物。
夜無冥帶著梅清寒快速穿梭,不久後看向遠處一座矮山,“那便是墨鉞的洞府”
兩人一路向前,忽然梅清寒停下了腳步,眼前是一片類似灘塗的地面,他能感受到在這下面是比周圍更為兇猛的魔氣。但是若想進到對面的洞口,只能越過這裡。他不能拔劍,劍氣會將周圍的魔物引來。夜無冥上前一步,只見他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灘塗,走到灘塗一側,腳輕踏一顆石子,一座石橋就升了上來。
他是如何知道的?
梅清寒正打算上橋,夜無冥卻沒有松開手,“這上面髒”
梅清寒向前走去,“這沒什麼”。
夜無冥只是驚訝了一瞬,眼中情緒就恢複如常。也是,這麼多年他殺的魔物數不勝數,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沒少走過,只是剛剛那個密室中幾欲破碎的人一直浮現在他心頭,讓他下意識地覺得他脆弱。
橋上他重新拉起了他的左手腕,在梅清寒掃來的目光中道,“這裡面可能有幻陣”。
幻陣中踏錯一步便會相差萬裡,不知道下一步就出現在哪。
梅清寒目光掃過他攥著自己的手腕,面無表情地抬腳向前走去。石臺上仍沾染著沼澤上的黑色泥漿,他一步一步踏在上面,泥漿沾在黑色的靴子上,融入了夜色。
梅清寒應該知道的,這些泥漿並非只是什麼泥漿,而不知千百年來數不勝數的魔物的血肉化成。他感受的到,卻不該如此冷靜。就連當初的他初入此地,都被這裡的血腥味逼得皺起了眉,而那時他已經在烈火中呆了百餘年。而他從進入這裡,自始至終從沒有皺一下眉。要經歷多少血腥才能如此面不改色……
夜無冥垂眸看向他的衣擺,黑色的衣袍垂在他腳腕之下,並未沾染髒汙半分。
他忽然生出一種感覺,梅清寒不像是修仙之人,仙門之人皆視魔物為最不堪的汙濁,不願沾染半分,他卻並不在意,可是他究竟是不在意還是沾染的太多,已經近乎麻木…
墨雲澤方圓百裡浸在血紅的血水中,巨大的各種魔獸白骨半浮在水面,泛著青紅交加的光,看起來詭異可怖。
獸頭模樣的石頭叼著一個卵形的巨大石蛋。
夜無冥帶著梅清寒來到墨鉞老巢門近前,昏黃的光亮在周圍照出一片光暈。
洞中陰風陣陣。
與仙門不同,魔域中幾大魔頭的魔兵雖然被叫做魔兵,但卻並不是如人間軍隊一般,在他們各自的領域中待命。他們只是在誰的領地就聽命於誰,另一方面待在某個魔頭的底盤好處就是變相的庇佑。魔域中可沒有什麼仁義道德。
魔頭叫他們時他們聚在一起,若是不召喚,他們就各自自由,隨便去哪,出了魔域也是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