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哥向你道歉。”
沈時雨揉了一把夏清圓柔軟的長發,夏清圓這抬起頭來。
先天性心髒病聯合心衰,使夏清圓比同齡十六七歲的女孩顯得瘦弱纖細,她面容是不正常的蒼白,嘴唇顏色卻很深,過於明顯的病態和她的花季的年齡,總讓人扼腕嘆息。
殊不知對於她而言,全都是多慮。
夏清圓揚起瘦弱的小臉,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她拿著自己的畫板,戳戳沈時雨讓他看。
是一副天空的素描,就坐在她的病床上位置,畫的是病床外的天空。
沈時雨心裡一酸。
半晌,他輕笑著開口:“畫畫技術有進步。”
夏清圓被哥哥表揚了,有些“那可不是咋地”的驕傲,她把畫板放在床上,拉住沈時雨的手:“哥,你最近打工累不累?”
沈時雨一家並不是津市人。
五年前,沈時雨的父親被查出先天性心髒病聯合心衰,在南城就診,或許是基因作祟,明明合理的用藥方法和治療手段,面對沈恆時,顯得杯水車薪。
母親夏薇沒有辦法,決定和沈恆到津市治療,在這個期間,他們賣掉了南城的房子,花光了錢,最後沒有留住人。
夏薇是溫柔而堅韌的女性,她忍著悲痛處理完丈夫的後事,回到南城努力工作撫養和沈恆的一雙兒女。
只是天不遂人願,沈恆去世的第三年,她十四歲的女兒查出和父親一樣的疾病。
夏薇這次不敢耽擱,恰逢她兒子沈時雨以南城狀元的成績考上了津江市,她幹脆辭去教師工作,一邊在津江市工作,一邊給女兒看病,與此同時,她才十八歲的、懂事的長子,開始了兩年多全年無休的打工生活。
沈時雨搖搖頭:“不累。”
夏薇削蘋果的手一頓。
一年打三份工,還要掙國獎、省獎、寫論文......怎麼會不累呢。
她低下頭,等把自責和心疼情緒徹底壓下去,才笑著遞給沈時雨一個削好的蘋果。
沈時雨看出了夏薇的心思,他坐到床邊,認真道:“媽,這次我換了兼職,真的不累。”
沈時雨把照顧駱衍的事情、連同工資能拿到三萬一起給夏薇和夏清圓講了,夏清圓為這樣的好事開心,夏薇卻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她在南城高中教書時,見過許多頑固不化、仗著家裡有錢就肆意妄為的富二代,更何況兒子口中的這位駱衍,他不僅僅是出生就在羅馬的頂級世家子弟,而且他眼睛還因為意外看不到了。
這樣的人,最容易變.態。
夏薇欲言又止,最後擠出個幹巴巴的笑:“兒子,駱衍這人,怎麼樣?”
如果他人不好,她的兒子也沒必要吃那個苦,她努力工作也一樣。
沈時雨吃蘋果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這個問題有太多的角度可以回答:金字塔頂端的身份、江大校草、校籃球隊最年輕的隊長、新聞部垃圾報告生産者、腦迴路異於常人,還有,明明才二十歲,就敢把車開到兩百碼以上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七個行人,事後絲毫不提......
駱衍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沈時雨反芻著回憶,想不到合適的描述。他見過駱衍赤忱勇敢、像是天生的領袖一面;但他另一方面又幼稚可笑、好比會故意搗亂的壞小狗......
沈時雨抿了抿唇,思索良久,才遲疑地笑著回應夏薇:“他是個、很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