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望了望那角落的香爐一眼,目光移到了蘇老夫人身上。
此時的老夫人,只穿著薄衫單裙,坐在榻上,甚至能看到洶湧卻下垂的內在輪廊。
褪去了光鮮的裝束,她似是一下子蒼老了十來歲。
“為何食言?”
她看著老夫人的同時,老夫人也在打量著她,見她沒有主動請安的意思,才沉沉的開口。
“我沒有食言。”蘇軟萌抿唇,淡淡的應道,目光直視著她,“我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水氏有過,你可以找我。”老夫人重重的拍著條几,憤然質問道,“今日,你卻在祭禮上,公然抹黑蘇家,你可知,你這麼做,侉給你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我若私下找了老夫人就沒有殺身之禍了麼?”
蘇軟萌露出一抹笑,嘲諷的說道。
“才住下,便有扈三帶人夜襲,若不是我機敏自救,如今,我會在哪?瘦馬坊?勾欄院?不知到時傳出去,蘇家真正的大小姐成了豔冠一方的名伎,蘇家的臉面是不是又光彩了一分?從此,蘇家除了官者、醫者、藥者、師者,還多開拓了名伎的榮光,確實不錯。”
“你不必拿這些話扎我的心。”老夫人咬了咬牙,看著蘇軟萌的目光滿是悲憐,“我知道蘇家對不起你,可是,如今的局面,是我們造成的麼?要不是當年你娘不聽勸,固執離家,就不會遇到流匪,就不會出事,蘇家大小姐自然就是你。”
“所以,我娘該死,我就該忍氣吞聲的任由他們宰割?”蘇軟萌笑了起來,挺直了背,“老夫人,您真的信,那些人是流匪麼?”
“你什麼意思?”老夫人愣了一下,聽得心驚膽戰。
“並沒什麼意思。”蘇軟萌坦然的望著她說道,“我只是提醒您,治家不嚴,蘇家不必我動手抹黑,遲早也會黑如汙潭。”
“你這是在暗示我,那些事都是水氏所為?”老夫人閉上了眼睛,沉聲問。
“八九不離十。”蘇軟萌直接承認。
“水氏的事,我會給你個交待。”老夫人低語,算是低了頭。
“不是給我交待,是給你們蘇家自己一個交待。”蘇軟萌笑了起來,“麻煩老夫人轉告她,要麼,別再來惹我,要麼,就藏深些,別讓我揪到她害人的證據。”
“做這些事的人是扈三!”老夫人猛的睜開眼睛,目光銳利的望向她,“水氏不會做那些事。”
“瞧,方才老夫人還讓我來找您,這就護上了?”蘇軟萌攤手,笑盈盈的反問。
“阿萌,你這樣不止是抹黑蘇家,也是在毀你自己。”老夫人身子傾了傾,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才瞧這丫頭順眼睛,結果就發現自己瞎了眼。
她的好心,留下的竟是這樣毒蛇般的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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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這話,算是威脅麼?”蘇軟萌挑眉,沒有半點兒害怕,反笑道,“要不,我們試試?”
“我是為你好!”老夫人痛心疾首的拖著尾音。
“瑞王殿下當眾提出要求,要我把你給他,還提了聘禮,聘者為妻,只要你點個頭,我立即以蘇家表小姐的身份將你嫁過去,你莫怨錯了人,毀了自己。”
蘇老夫人說到最後,語氣幾近哀求。
要不是因為瑞王,蘇家何至於這麼被動。
“老夫人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蘇軟萌聽完,頓了頓,繼續說道。
“一,我沒怨誰,我今日所為,是因為那些人太過份,三番兩次要我命,我不反抗就是死。二,我沒食言,我自到白鹿,就一直守著白鹿的規矩,進藥堂也只是想學個一技之長,可顯然,有人不想讓我清靜,千方百計毀我前程。三,我和殿下如何,是我和殿下之間的事情,老夫人不用擔心,我會向蘇家要嫁妝,當然,殿下要真出了聘禮,也和蘇家沒有半文錢關係。”
“你!”老夫人氣結。
看來,她今天真的是不該找這丫頭來,瞧瞧,沒有半點兒愧疚的樣子,沒有半點兒蘇家人的自覺。
她卻忘了,由始自終,是蘇家先不認的蘇軟萌。
“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蘇軟萌淡淡的望著老夫人,緩了話氣,“我說話向來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