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冷笑道:“果然。”
風通道:“什麼果然?”
謝憐站起身來,道:“你果然一直都記著打劫的事。想問我,又不好意思問,是嗎?你心裡想象過千百次怎麼回事了吧。不用想了,我告訴你。”
他一步一步,逼到風信面前,道:“是真的。我打劫了。”
風信被他逼得倒退一步,道:“你……你還是從前的太子殿下嗎?!”他又前進一步,低聲怒道,“我們過的這麼苦,為的是什麼?!如果這種事你願意做,我們早就做了,何苦要捱到今天?!你這樣算是什麼?!前功盡棄嗎?!”
謝憐道:“是啊 ,為什麼要苦苦捱到今天?”
風信一怔。謝憐又道:“從前的我是什麼樣的?罵不還口嗎?打不還手嗎?自不量力嗎?拯救蒼生嗎?這是什麼?這不是個蠢貨嗎?你覺得那樣一個蠢貨好嗎?你覺得我必須是那樣的我嗎?一旦不是,你就很受打擊是嗎?”
風信驚道:“你瘋了嗎?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謝憐道:“你錯了。我沒瘋,我只是突然清醒了。然後發現從前的我才是瘋了。”
“……”
風信喃喃道,“你怎麼會這樣?我真不知道我這樣跟著你是為了什麼。”
謝憐道:“那你別跟了。”
風信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謝憐道:“我說,那你別跟了。”
說完,他就摔門了。
兩個時辰後,屋外才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和低低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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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風信和他的父皇母后在道別。風信聲音極低,王后語帶哽咽,國主說得不多,咳嗽居多。不一會兒,門開,門關,風信的聲音消失,腳步聲遠去。
風信走了。
謝憐關在屋中,木然無表情,半晌,閉上了眼。
終於走了。
自從慕情離開之後,謝憐就一直恐懼著這件事:有一天,風信也會離開的。
因為太恐懼了,今天,謝憐已經無法再忍受被這種恐懼所折磨。與其慢慢耗下去,像慢刀子磨一般慢慢把那些恩義情誼都一點點消磨得精光,最後兩看相厭,彼此仇恨,不如早一點,就在此刻爆炸。
風信走之前,他害怕。而風信走之後,他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可是,當風信真的走了之後,他不害怕了,卻更痛苦了。
原本,謝憐還在心底抱著萬分之一的期待,期待即便是他承認做了不該做的事,即便是他變成現在這樣糟到極點的樣子,風信也還是會留下。畢竟,自從他十四歲那年挑中風信作為自己的貼身侍從後,他們兩個幾乎一直如影隨形。是主從,更是好友。除了他這個太子以外,風信也沒有任何需要關心的物件。最多就捎帶國主和王后。
可是,風信真的走了。
謝憐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也完全能理解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暫時有些受不了。
這時,屋外傳來王后的聲音。
她道: “皇兒,對不起啊。”
“……”
謝憐從床上爬起,開了門,出去,疲倦地道:“不關你們的事。”
王后和國主都坐在破舊的桌邊。王后道:“是父皇母后拖累了你,要你為了我們去做不好的事,還讓你和風信吵架。”
謝憐勉強笑道:“有什麼不好的,話本傳奇裡不到處都是劫富濟貧的故事嗎。風信走了就走了,挺好的,他走了反倒輕鬆些,兩邊都輕鬆。你們先把病醫好再說別的吧,明天可以買最好的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