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就在裴楚取出符紙的剎那,破空聲再次響起。
空氣彷彿水波般抖動了一下,又是一道劍光憑空出現在裴楚面前。
顯然對方見裴楚拿出符籙,是怕他用道術手段。
裴楚一劍上撩接斜斬,又是兩劍格擋住了突然殺向他的劍光,那劍光眼見不勝,立時隱去,而後又突兀地從裴楚身側的刁鑽位置殺了出來。
裴楚五感敏銳,雖然無法見到對手,但並不慌亂。
於劍術一道,他只算平常,但武藝自通後,招式技巧多數都能信手拈來,較之常人遠勝。
再加上他身負大力,又有輕身神行之能,正面抗衡下,哪怕這名敵手有隱身法,再想傷他也不容易。
又是一道劍光刺向裴楚的咽喉,裴楚反手擋住,正要反擊,那道劍光驟然後撤,身形倏忽間就要消弭無形。
裴楚眼裡驟然露出冷厲,一番交手,他已然把握住了對方的軌跡。
就在這名襲殺者宛如漣漪般沒入虛空,再不可見的剎那,裴楚忽然輕輕呼了一聲,“風!”
呼——
土廟之內,一陣狂風驟起,席捲向四周。
地面的塵土、枯枝和尚未完全熄滅的篝火,登時被這道狂風吹得四處疾射。
裴楚看準了沙塵瀰漫的虛空,驟然一個箭步,一劍刺出,隱有爆鳴。
噗呲!
清脆的皮肉破裂聲響起。
裴楚又側身一腳踢出,無形的空氣之中,忽而一個人影驟然滾落了出來。
不偏不倚,正好一腳踩中了方才那對父子佈置的巨型捕獸夾,咔地一聲震動聲響起,捕獸夾合攏發出爆鳴,而那個人影連呼喊都來不及,立時上下身分離。
裴楚走上前看了一眼,這是看著大概在二三十歲的男子,面白無鬚,骨骼粗大,手有老繭,顯然多有練習武藝。
面對這樣一個有武藝,又懂得隱身之法的好手,若非他方才有“一炁保身符”護體,恐怕也要著了道。
裴楚又伸手撿起這名偷襲者所用的長劍,清光奪目,冷氣侵人,即便是酷熱之日,似乎這劍上也能感受到絲絲寒意。劍刃上隱約有兩字——凝霜。
“難怪能夠一劍耗了我半張保身符。”
裴楚嘖嘖感嘆了一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用的那把長劍,劍身上已然有數個崩裂的豁口,他隨手棄了,換上了這把名為凝霜的新劍。
這把劍雖然沒有豬道人的法劍那般有符籙密文和破法之效,但絕對是一把好兵器。
“還好與他們分開走,不然多有麻煩。”
裴楚又無聲地鬆了口氣,自上次在旅店裴楚得知他遭到通緝之後,他便與陳素和豬道人分開兩路,最後到東越郡郡城匯合。
陳素和豬道人是一路徑直前往東越郡,裴楚則在幾個縣城故露行藏,吸引了諸多注意力,而後繞了個圈。
他先是穿過將樂郡到了越州五郡裡最南的安詔郡境內,而後再從安詔郡往東越郡走。
其實裴楚也大可以沿著大路,一路以神行之法趕往東越郡。只是如果是那樣的話,更為惹眼,身形雖快,但長途奔襲大抵還勝不過良駒,更不必說飛信傳書之類的,恐怕他路上遭遇的麻煩要比現在還多。
財帛動人心,兩千貫的賞銀不是小數目。
這段時間裡,裴楚已前前後後遭遇了七八波的襲殺,其中有胥吏衙役、江湖人士,也有普通百姓和一些懂術法的左道旁門,下藥、偶遇、迷惑、偷襲、陷阱、法術,各種手段,堪稱無所不用其極。
“法無高下,所用在人。我即便有道術在身,面對層出不窮的手段,亦不敢有絲毫大意。”
裴楚輕輕吐了口氣,忽然想起在越江時遇見的虯髯大漢,當時對方在船上就遭遇到了數十人的快船截殺,不由感嘆一聲:“我賞銀兩千貫,已然如此麻煩,那張萬夫賞銀五千貫,一路能從北地走到越州,當真是不凡。”
站在土廟當中,裴楚看著一地狼藉,駐足一陣,接著從地上撿起了包袱和劍鞘,大步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