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房裡,王之煥與吳主簿爭的面紅耳赤。
“你、你這是讓老爺往死路上走!”
王之煥也不示粥,大聲嚷道,“你看看城內城外的災民,再不開倉放糧,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吳主簿據理力爭,“六合縣準備周全,此次水患幾乎沒有損傷,如今縣衙存糧足夠過冬之用,且夫人帶了鄉坤們在城內施粥,已然將部分外來的災民安撫了!城外災民皆是外縣之人,沒有聖上旨意,我們小小的六合縣如何管的了那許多人?”
王之煥氣的雙手直抖,“你只看眼前,要知道,如今滁河決堤不過兩日,待過些日子,災民只會越來越多,你、你可知道聖正二十五年的黃河水患死了多少人?”
吳主簿是個黑臉端方的胖子,今年四十有五,聽了這話卻是熄了爭吵的心思,他凝重了臉色看著眼前打扮老成卻不過而立之年的王之煥,輕捻鬍鬚,似誇獎一般的微微點頭,“不錯,你還知道聖正二十五年的黃河水患!”
王之煥本想繼續說下去,聽了這話卻也住了口,眼前之人雖不過是個小小的主簿,卻年長他許多,他初來乍到,本就不應與之相爭,只是他一向自視甚高,這兩日又忙的連口水都喝不上,自然壓不住脾氣。
可無論如何,此事事關重大,他不能讓步。
於是,他同樣凝重了臉色,衝著吳主簿長揖一禮,“才良初來乍到,資歷也淺,本應尊主簿為上,可此事關係甚大,請主簿聽我一言!”
吳主簿上前將王之煥虛扶一把,“賢弟不必如此,有話請講,剛剛我也是太過著急了……”
二人回到桌案前,王之煥指著六合縣的繪圖道,“主簿請看,滁河發源安徽肥東,經全椒縣與含山縣,經流來安縣城,才到咱們六合縣內,於大合口入長江。如今決堤的,除了來安縣與咱們六合,還有含山縣,其餘各縣都無水流匯入,反而安全。從含山縣到咱們這,至少三縣受災,可聽說來安縣受災極重,死傷無數,含山縣雖說是經流最短之地,卻是最窮的一處所在……”
“我知你的意思,這兩個縣的人必定要往金陵城去,金陵城不放糧,便會湧到咱們來安縣。可如今金陵府尚未開倉放糧,我看這樣罷,若是金陵知府王大人願意開倉放糧……”金陵知府王大人,娶的是陳家庶女,就算是出了事,自有陳閣老出面。
吳主簿跟了房延敬不過一年,可他卻很清楚,王大人能娶陳家庶女,自是入了陳閣老的眼,而房大人,不過是房家一個可有可無隨時能夠捨棄的棋子。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周振踏著雨水而來。
“師傅,我剛剛讓人去打聽了,金陵府不曾開倉放糧,且關了金陵城門,只出不進!”周振本就盯著金陵的訊息,房巽吩咐了梅香一傳話過來,周振便直接來了書房。
王之煥和吳主簿都愣住了,身為金陵知府,不予救災,且關了城門驅趕災民?
“他怎麼能這樣?!”明知這是官場之道,可王之煥仍然沒有憋住脾氣。
吳主簿卻是淡定許多,“他有陳家撐腰,無論如何都應是有驚無險……”
“吳先生!”王之煥再一次衝著吳主簿長揖一禮,他眼神炯炯,言辭懇切,“若是連金陵府都不管,這些災民可還有活路?”
“快快起身,老生當不起!”吳主簿上前將王之煥扶住,“不是老生心狠,可此事一個不慎,往小了說關乎房大人的仕途,往大了說就是殺頭之罪!老生不能啊!這是把房大人往絕路上逼……”
喜歡名門女掌櫃請大家收藏:()名門女掌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