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風寒,半溼的衣裳在身,一旦起風,實在冷,還很沉。
不過在換掉衣裳前,她先去就在附近的傷兵營探望。
昨夜四百人守關,傷亡慘烈,一百五十多人永遠長眠,剩下兩百多個重傷,其餘輕傷。
後來增援的幾百個獵鷹營士兵也有傷亡,不過人數還好,因為西北方的兵馬及時回來。
夏昭衣身上共有五道口子,全在兩臂,她把自己歸到輕傷一列。
兵營里人影疾亂,擔架來去無數。
詹寧在幫忙清洗包紮傷口,見夏昭衣獨自走來,詹寧趕緊把傷員交給旁人,朝她跑去:“二小姐!”
夏昭衣巴掌大的臉格外蒼白,唇色也沒有半點血氣,並且吹了一夜的北風,她的唇瓣都裂了。
詹寧驚道:“二小姐,你受傷了?!”
“小傷,”夏昭衣朝裡邊看去,“傷員怎麼樣,重傷者都還好嗎?”
詹寧嘆:“幾個傷勢嚴重的,快不行了。晏軍那邊,翟金生斷了半截左臂。”
夏昭衣沉默,許久,她點點頭:“嗯。”
“二小姐,您去洗個熱水澡,再好好休息吧,您如果倒下了,我們才是真的完蛋!”
夏昭衣淡笑:“說什麼胡話,就算我死了,還有沈冽和二……”
她打住,笑了笑,忽然話題一轉:“不知孟津辭現在是什麼心情。”
“他?我估摸著在哪嗷嗷大哭吧!”
“他若知道他面對得是哪幾個對手,他便會發現,他這一戰其實沒有吃虧。”
詹寧得意:“那是!”
“去忙吧,”夏昭衣笑道,“我休息會兒,也來幫忙。”
“嗯!二小姐好好休息,這邊有我們呢!”
熱水一直備著,夏昭衣在浴房裡洗了足足三小池水,才將髮絲縫中的所有血塊洗淨。
最後,她疲累地靠在浴池一角擦拭都是傷口的雙臂,不敢讓熱水浸入傷口太多。
慶吉關戰壘下,趙靈秀把馮安安叫走。
屠小溪不放心,想要跟去,被趙靈秀嚴厲喝止。
過去很久,馮安安紅著眼眶回來。
屠小溪擔心:“趙大人同你說了什麼?”
“是我不好,”馮安安低聲道,“我知道錯了。”
屠小溪想了想,猶豫問出:“安安,你是不是看石姑娘長得漂亮,所以嫉妒呀。”
“……胡說什麼呀,我們青香村裡也有大美人,我可沒嫉妒過。我只是不喜歡她老與男人糾纏。管大人、範大人和梁大人,他們三個見了她,如同見了鬼。不過趙大人說得對,這些與我無關,我喜歡或者不喜歡都是我的事,可倘若我用白眼去翻人了,那就是在攻擊人,而石姑娘畢竟沒有對我怎麼樣。如此一來,我才發現我實在小心眼。”
屠小溪會心笑道:“我總算明白,杜軒先生為什麼要選趙大人了。”
“嗯,趙大人還說,阿梨將軍乃一軍統帥,全軍上下都由她說了算,權威不容置喙。而我那句話著實冒犯,若是其他脾性不好的將軍,我那句話可能就要被拖出去……”馮安安在自己的脖子前比了一刀。
“以後不說就是,阿梨將軍雖不是壞脾氣的人,可我們也不能仗著她好脾氣就冒犯她。”
“嗯。”
姐妹二人說著,繼續去忙。
趙靈秀遙遙看著她們,彎唇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