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暴躁道:“誰在乎你!十年前西北一別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見你,是你自己可憐巴巴的找上門來——”
“你不在乎我,為什麼那日在李彧內殿明明身受酷刑卻咬著牙死死堅持著不肯讓我聽見一聲?”
謝燁驀然噤聲,喉結艱難的上下滾動片刻。
“你既然不在乎我,為什麼在過去的數十年裡對我每日練兵的行程安排知道的那麼清楚,還不承認你就是在明淵閣每日偷窺我?”裴玄銘質問。
謝燁怒極攻心,掙紮就要下地推他,裴玄銘就勢將他放回地上,卻仍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裴玄銘仍然十分強硬的卡著他的腰身,將謝燁困在自己的臂彎和牆壁之間。
“你就是在乎我,這是連李彧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才急著召我回京,我猜他嚇唬過你,說要讓裴玄銘看看你在牢裡最狼狽的模樣,然後再眼睜睜的看你去死,是不是?”
裴玄銘抬起他的臉頰,看樣子今晚要跟他槓到底了。
“李彧都承認,你自己不承認,謝燁,你再這樣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承認。”裴玄銘聲音很輕的威脅道。
謝燁氣息斷續的問道:“承認什麼?”
“承認你在乎我。”
謝燁猛然一推他:“你試試看。”
“詔獄十八樣酷刑我挨個都熬了一遍,李彧一句想聽的話都沒從我嘴裡榨出來,就憑你?”
此話一出,有那麼一瞬間,極致狠厲的憤怒從裴玄銘眼中一閃而過,但那股無名的怒氣與謝燁無關。
“可是你就是在乎我。”裴玄銘冷冷道:“不管你嘴上怎麼不願意承認,可你所有的行為都在反駁你的說辭。”
裴玄銘深吸一口氣:“你今天早上問我為什麼要不顧你的意願,強行把你帶出法場。”
“因為我做不到真的眼睜睜看你去死。”裴玄銘一字一句道:“我做不到,就這麼簡單。”
謝燁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就像如果我單槍匹馬,毫無準備的去剿匪,你真的會不告訴我千鈞潭的薄弱點嗎?”
裴玄銘用指腹描摹過他蒼白而怔然的眉目。
“以前的事情你對我有埋怨,我理解,可是如果你說你徹底對我一絲一毫的情分都沒有——”
“且不說我信不信,你自己相信嗎?”裴玄銘低聲道。
隔了很長時間,謝燁才麻木的笑了起來,他心平氣和的抬頭與裴玄銘對視著,開口問道:“有什麼意義呢,將軍?”
“我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廢人,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沒有價值,你願意救我是看在我們當年分道揚鑣前的那點情分上。”
“可是情分是會流走的,再過十年,八年,你還願意把一個隨時隨地會召來殺身之禍的廢人留在你的軍營裡嗎?”謝燁沒什麼情緒的道。
裴玄銘蹙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在不在乎你這件事沒有意義,將軍,你若是真喜歡我這身還算看的過去的皮囊,拿去就好了。”
謝燁扯了一下領口,隨意的笑道,一副完全沒把自己當回事的放蕩模樣。
“我隨你採摘,予求予給。”謝燁懶洋洋的望著裴玄銘道。
“……將軍若是願意,我今晚就隨將軍回營帳,像客棧那天一樣。”
裴玄銘驀然出聲,極劇烈的發抖道:“別說了!”
“至於其他的,我也沒有更多了。”謝燁柔和的道。
“哦對,千鈞潭的薄弱口,在菜市場最後一家店鋪的內堂底下,他們兩口子給土匪做內應很多年了,別忘了明日一併清剿了。”
裴玄銘再也忍無可忍,伸手一切他後頸,將他直接打暈過去,緊接著將軟倒下去的謝燁攔腰扛起來就回營帳。
“有的人實在不會說話,那就閉嘴睡覺好了。”裴玄銘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