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洪晨雨的肩膀,很仔細的給他擦臉,像個小大人,又學著那些成年饅頭的語氣安慰祂,“不哭不哭。”
他那麼小,卻有著能把任何人都能溺死的極致溫柔,會非常耐心地安慰洪晨雨,“和我一起玩吧,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你哭了。”
風滿樓還在回憶過去,神情看上去很懷念,“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樣子我能記一輩子。”
那時候洪晨雨很能哭,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格外瘦弱。
好在這些年過去,自己把他養得不錯,他們已經長得差不多高。
風滿樓捏著洪晨雨的臉,中肯評價,“我把你養得還是很好的,神機樓的老登,不識貨。”
現在摸起來手感就好多了。
洪晨雨不是真傻,偶爾也會裝傻。
被風滿樓無惡意的逗.弄,並沒有露出嬌嗔的醜態,只是捧著風滿樓的手,蹭了蹭,“饅頭哥哥養我一輩子好不好?”
神的一輩子,尺度是直到宇宙盡頭。
“在你娘面前,我要是敢說負心人的混賬話,那就太不是人了。”
風滿樓又盤了一把洪晨雨的臉。
不遠處,沒有墳包的孤墳,靜靜地見證兩個孩子的誓言,“除非你先不要我。”
風滿樓承認,他初見洪晨雨的時候,腦子裡確實有些陰暗的想法。
他害怕孤獨,他對他有所求,不求色,求的是“陪伴”。
孤苦伶仃的、孱弱的孩子,很適合培養成不會背叛的玩伴。
後來和洪晨雨不小心過界,有意外,也有風滿樓放任自流故意為之。
當然,他後來知道錯了,也有為自己的錯誤做出補償。
現在,風滿樓依舊站在在洪晨雨身邊,任君貼貼,就像以往他借酒澆愁的時候,洪晨雨都會安靜乖巧地在旁陪伴。
不過,風滿樓不像洪晨雨一樣愛發呆,腦子裡會忍不住去想死者的故事。
洪寡婦,洪顏。
能給風滿樓算命而不被天道反噬的蔔者,至今僅有洪顏一人。
那時候風滿樓太小了,還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多麼昂貴的卦象。
他只是覺得,有因有果,自己也算幫洪姨幹過不少活,洪姨要報答他,要幫他算命,並不是違背原則的酬勞,應該接受。
“饅頭,過來過來。”眉眼平凡的女人,難得在酒店大堂裡擺出沙盤,非常很熱情地和風滿樓打招呼,“謝謝你幫姨幹活,我要走了,走之前給你算命。”
風滿樓噠噠噠跑到沙盤前,看洪寡婦一步一步地在沙盤上推演。
不多時,洪寡婦道,“準備好了,我只能給你算一卦,你想算什麼?”
風滿樓就晃著洪顏的胳膊撒嬌,“洪姨幫我算一算姻緣吧。”
洪寡婦有些沒繃住表情,“男孩子怎麼這麼戀愛腦,我的卦象可是很貴的,不再算點重要的事情?”
風滿樓並未馬上回答。
他思來想去,覺得洪寡婦這些年在無雙鎮上賣酒從未缺斤少兩,是誠信交易的人。
說要走,那一定是真的要走了,不怕自己的秘密被洩露。
於是風滿樓壓低聲音,道,“洪姨,我不敢和爹爹還有小爹說,只告訴你一個人。”
洪寡婦神情肅穆,“你說。”
“孩子長大了就要離開父母,爹孃,孩子,友人……幾乎沒有誰可以陪我們一輩子,但是愛人可以。
我害怕孤獨,害怕自己一個人……洪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以後還會是一個人嗎?”
洪寡婦嘆氣,憐惜地摸摸風滿樓的腦袋。
不多時,推演結束,她扔了比劃沙盤的樹枝,瞪了風滿樓一眼,
“我算算……呀,你個壞小子,以後竟然會有四個老婆!全都是發自真心的愛你,無論什麼樣的過錯都能包容你,自死也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