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鳳儀站在秋元安身邊,問道:“元安,蛟龍打得過怪鳥嗎?”
秋元安搖搖頭:“不清楚。”
徐鳳儀向麥女說:“麥女,你拿耳釘試試,能不能對付怪鳥。麥家的蛟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欺負的。”
麥女道:“我早已經試過了,耳釘不靈。”麥女轉而對秋元安說:“大哥,耳釘為什麼不能把這只怪鳥變成石頭?”
秋元安說:“怪鳥太大了。耳釘的法力不夠。”
麥女道:“你的法力夠不夠?”
秋元安道:“我也說不好。我試試。”
說著,秋元安揚起右手,卻被麥家山一把拉住:“蛟龍若是勝了,我們就省事了。蛟龍若是敗了,也沒什麼。剛才我們不是還在為蛟龍糟蹋麥地的事著急嗎?怪鳥如果把蛟龍收拾了,就等於幫我們忙了。”
麥女道:“這蛟龍怎麼說也是保護麥地之源的,它若死了怎麼辦?”
林西笑道:“這不是還有秋大哥呢麼?讓他再次喚醒也就是了。”
——
當那隻巨大的喜鵲從樹林裡冒出來時,蛟龍在麥地裡一動不動,一直注視著。它可分不清這只怪鳥是不是由無數喜鵲組成的。它沒想到會有一隻和自己個頭兒差不多的怪獸。蛟龍對這只巨鳥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當怪鳥飛過來時,蛟龍馬上發現了敵意。不過,它並沒動。當喜鵲的黑色巨嘴啄來時,它沒有躲,反而把後背迎了上去。蛟龍的鱗片,大的像窗玻璃。六年前,千年女妖桃花仙子用勞燕十三式的雨滴如油,把所有幽魂教的人都變成了麥子,而她的繡針,卻唯獨刺不穿這條蛟龍的鱗片。
蛟龍不相信怪鳥的嘴能啄破自己的鱗片。
於是,喜鵲低下頭。喜鵲的尾巴依然連著屋後的樹林,它的身子在空中拱起,似是一座巨大的拱橋。
黑色的嘴啄在金色的鱗片上。金色的鱗片,似乎是金子鑄就的,堅如磐石。而喜鵲的嘴,猶如黑鐵。結果,兩不相讓,鐵杵般的嘴啄在金石上,火星四濺。
四濺的不是火星,而是血。怪鳥的嘴一次次啄下,磨出了血。
血肉飛濺。
鐵杵可磨成針。血滴飛濺,鐵杵似乎越來越細,越來越短。
血肉飛濺。飛濺的是無數灰喜鵲的生命。
蛟龍的金鱗硬如磨石,
但那隻巨大的花喜鵲,鐵杵般的巨嘴既沒變短,也沒變細。它楔形的尾巴無限伸展,始終連線著院落後面的樹林。它的嘴每磨損一分,樹林裡都會有新的喜鵲飛出來,透過喜鵲的身軀,補充到嘴上。樹林裡的喜鵲無窮無盡,巨鳥的嘴絲毫未減。
蛟龍的鱗片固然堅若磐石,也經不起鐵杵的打磨。水滴尚且可以穿石,何況用來穿石的,不是水滴,而是鐵杵。
日上三竿,蛟龍金鱗漸漸磨出了一個洞。血肉飛濺,飛濺的不光是喜鵲的血肉。血如泉湧,湧出的已大都是蛟龍的血。
一隻只灰喜鵲迅速從巨鳥鐵杵般的嘴尖飛出,飛進洞口,繼續往裡啄食。
蛟龍巨大的尾巴甩過來,抽打在巨鳥身上。無數只灰喜鵲被震飛,離開巨鳥的身體,落葉一樣飄散。北邊,樹林裡的喜鵲繼續飛出,沿著楔形的尾巴繼續彙入巨鳥體內。巨鳥的嘴一次次啄下,反而更加有力。
蛟龍豎起身子,一下子纏在巨鳥身上,纏了個結結實實。巨鳥雙翅露在外面,奮力拍打,卻沒落下。蛟龍扭頭,張開血盆大嘴,咬向巨鳥的脖子。巨鳥伸出兩只爪子,抓向蛟龍的眼睛。蛟龍合上眼皮,巨大的金鱗護住了眼睛,鳥爪刺不進去。
鳥爪刺不進去,劃過金鱗,順勢劃到蛟龍頭頂,抓住那兩根矮樹般的龍角,把龍頭抵住。兩相用力,龍角承受不住,咔嚓一聲折斷,猶如在半空裡打了個霹雷。蛟龍的巨嘴離喜鵲的脖子近了一些,卻被鳥爪摳住了鼻孔,死死抵住。蛟龍纏繞著巨鳥的身子,越纏越緊,巨鳥支援不住,終於落在地上。兩只巨獸糾纏在一起,在麥地裡翻滾。
折斷的龍角落在路邊,猶如剝皮的幹枯樹幹。麥家山站在龍角邊,望著狼藉的麥地,嘆息道:“這場劫難,畢竟躲不過去!”
遠處,蛟龍的背上血如泉湧,漸漸抵擋不住,龍頭被巨鳥的雙爪死死按在地上。
纏繞巨鳥的蛟身,也漸漸松開。
大地震動,蛟龍兩裡地長的身軀摔在地上。蛟龍肚皮朝上,扭動了幾下,便不再動。
蛟身的金鱗,一片片散開,一層層落在地上。沒有鱗片的蛟龍,仰天倒在地上,身上似乎披滿了灰色羽毛,似乎又在扭動。
這些灰色羽毛,當然不是蛟龍的。羽毛是喜鵲的。隨著龍鱗一片片解散,數不清的灰喜鵲飛起來,重歸巨鳥翼下。
喜鵲飛走,留下的蛟龍,只剩下白骨。肋骨倒塌,椎骨斷裂。蛟龍骨骼間的筋肉竟已被喜鵲們吃盡。
巨鳥飛起,楚松的聲音再次從空中傳來:“麥家山,你來說說,誰才是麥地之源的主人?”
麥家山站在麥家人前面,仰天道:“麥地之源的主人,當然是麥家人。”
“蛟龍死了,你還不服氣嗎?”
“你打敗了一個畜生,就以為自己是麥地之源的主人了嗎?笑話,畜生怎配當麥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