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志如此清醒的情況下,兩人既感受到了彼此曖昧的心意,卻也同時回想起,這之前的三年,他們的隔閡和疏遠。
兩人都有些侷促。
曖昧的氣氛裡,漂浮著些許羞愧和尷尬。
這麼一來,盡管兩人相距咫尺,卻好像很難再近一步了。
空氣令人窒息地安靜著。
幾秒後,還是嚴明煦打破了沉默。
他說:“時間不早了,那……你早點休息。”
陸可抬起眼睛,安靜剎那,笑笑:“嗯。你也一樣。”
嚴明煦似乎還想說什麼,深眸閃了一閃,沒說。
他起身出了門。
門再次從外面關上,陸可在原處坐了好一會兒。
直到全身變僵,確信這個世界真的再無異響,他才略略動了動身體。
重心放到左腿上,他開始自動駕駛。換衣服,鋪床,洗頭洗澡。
把自己收拾幹淨後,他卻沒有立刻出去。
仍賴在淋浴頭下,閉著眼睛,閉著氣。
等著上方灑下的熱水,把這一天積累的各種情緒統統撫平。
然後他聽到了敲門聲。
浴室裡水聲嘩嘩,其實聽得不太清楚。
但在他猜想那也許是敲門聲的同時,他就以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速度,披上浴衣,沖了出去。
開啟大門,面前果然站著嚴明煦。
他外套上沾著冬雨浸染的絲絲寒氣,似乎在室外的什麼地方,靜立了很久。
看著頭發耳尖滴著水的陸可,他眸中閃著愕然和心疼,也閃著某種熾熱和執念。
他說:“小可,我想問你,你書架上那排威士忌,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真是意料之外。
就好像他在外面等了那麼久,過後專程回來找他,就是為了問這個似的。
陸可早就有備選答案。
隨口就能說。
都挑不出錯。
可現在,看著男人的眼神,他卻忽然決定,算了。
他一字一句,慢慢道:“那是……離開你之後買的,每個月一瓶。是你常喝的品牌……下屬的牌子。你那款,我起初買不起,後來不敢買。”
男人的眼神裡,顯出了更多不忍,也有了不可思議。
不等他追問,陸可就接著坦白道:“不敢買的原因,是怕關於你的東西離我太近。那樣……我會受不了。”
因為是事實,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情很平靜。
但看著男人眼中隨之化開的大把感傷,陸可消停了一天一夜的眼淚,再次擋不住地湧了上來。
此時,兩人一個站在門裡,一個站在門外。
如果不遠處有人經過或偷聽的話,嚴明煦的身影一定會被認出來,而這些話,也是一定會被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