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扒著浴缸的手在微微顫抖,糜爛的眼眶中流出摻雜著血絲的淚水,他哽咽著低頭,死命地搖了搖頭,好像要把自己的無奈還有不甘心都甩走。
“都是瘋子,那群人都是瘋子。”厄爾面露驚恐,好像在回憶什麼不堪回首的恐怖故事。
“我拿到血清的訊息不知道怎麼洩露出去了,所以人都在找我,發瘋似地要拿走血清,我一路躲藏,可是還是中了他們的埋伏。”
這件事盧矩倒是不意外,畢竟以現在的情況,尤其是柴人,想要活命,就必須得拿到厄爾手中的血清,只會盧矩沒有想到,一群瘋狂的人,做出的事居然會這麼極端。
他不禁想到白規當初被全境追殺的時候,面臨的危險又何曽比厄爾少了一分。
白規不知道自己在須臾間靠著厄爾的悲慘模樣獲得了盧矩的憐愛,如果事先知道會這樣,他肯定不會介意下黑手把厄爾打得更慘一點。
“血清被他們搶走了”白規不關心厄爾到底遭受了怎麼樣的折磨,歸根到底,不過是他做下壞事的懲罰,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如果血清已經被搶走了,那麼除了得到血清的那個人,所有人每活一秒,都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厄爾連忙說:“沒有沒有,他們抓住我想要逼我把血清交出來,但是我事先就藏到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所有就算他們搜遍了我全身,使用各種手段,也沒有拿到血清。”
厄爾這麼痛痛快快地說出來,生怕盧矩他們以為他沒有利用價值拋下他,實際上白規也是這麼打算的。
“這麼說你願意告訴我們血清的下落?”盧矩不解,他和白規也沒有做什麼,更何況厄爾從他們手中把血清搶走,他們的關系應該更近似仇敵才對,怎麼厄爾看上去倒像是更信任他們一樣。
厄爾連連點頭:“願意願意,只要你們帶我走!”天知道他已經在這個臭氣熏天的浴缸裡待了多久,甚至一度以為他會爛在這裡,沒有想到盧矩他們居然能夠找到他。
盧矩怕厄爾又耍什麼手段,畢竟他也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你費勁心思從我們這裡拿走血清,現在卻願意把血清還給我們,你真有這麼好心?還是……”
盧矩看著厄爾的魚尾,頓了頓:“還是說血清根本就沒有了,你在騙我們?”
厄爾著急地說:“血清還在,我沒有騙你們,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們去找。”
“撒謊,如果真的還有的話,你都已經異化到這個程度了,為什麼不用在自己身上?”
厄爾神色一滯,“因為……因為……”
盧矩掉頭便拉著白規的手走:“我們走。”
“等等!”厄爾掙紮著想從浴缸中爬出,攔住盧矩和白規漸漸走遠的腳步,但終是徒勞,只能著急大喊:“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我想留給孩子!”
厄爾有個女兒,在瑟銀海的時候,他提起過,不過時間過去那麼久了,盧矩幾乎忘記了。現在厄爾再度說起,盧矩才終於想起。
只是厄爾心心念唸的女兒在哪?
他們走了回去,盧矩站到厄爾面前,“你說的是真的?”
厄爾本來就被摧殘地不忍直視的臉,此刻更顯滄桑:“真的,我的孩子也是被控制的實驗體,是她母親親手送她進去的。”
“實驗體第1112號。”
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站在一臺通體銀白的機械抓手前,操作臺上,是厄爾倨傲張揚的臉。
厄爾慵懶地靠在軟皮椅背上,一隻手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操作臺上的鈕鍵,他學著女人的語調重複她的話:“1112號?”
“是。”
“聽說你在監管所主動申請要參與‘深海’實驗專案,並且選定與虎鯨結合?”
女人白皙秀麗的臉龐上沒有一點感情,琉璃色的眼睛死一般地沉寂,遠遠看上去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面對這樣的女人,厄爾起了玩弄的心思,做實驗當然是需要乖乖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志願者,但厄爾更惡劣地喜歡看弱者,尤其是女人痛苦掙紮反抗,寧死不屈,卻被暴力強行控制的樣子,就好像在玩弄一隻隨時會在他手裡斃命的貓一樣,這種變態地近乎折磨的方式,才更有快感,不是嗎?
所以這女人做了第一個乖乖順從的出頭鳥時,是讓厄爾很不爽的。
他輕佻地擺弄操縱杆,讓冰冷的機械臂挑起那女人的下巴。
“你知道,作為實驗體,你潛入深海中之後,我們是不會給你任何支援的,而且你還需要在惡劣的環境下,和體型巨大的虎鯨完成結合,你不怕?”
“一切為了科學。”非常官方的回答,簡直像個冷漠無情的機器人。
這麼癲狂地堅定倒是讓厄爾很不解了,他問帶女人來的負責人:“你們給她洗腦了?”
負責人很無辜地說:“都是她自願要求的,我們什麼也沒說。”
厄爾撐著腦袋思考了一會:“腦子有病的人不能當實驗體。”
女人冷笑一聲:“看來你對你們的科學沒什麼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