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曲戍行醒來時,在辦公室裡,躺在桑竟遙辦公室裡面的那個沙發上,因技能效果剛剛過去而感到疼痛。
他扶著自己的頭,坐起來,鼻尖嗅聞到一股血腥味,而桑竟遙坐在辦公桌上,兩腿交疊著,右手握著槍,左手拿著手帕,正一點一點擦拭著槍口。
地上躺著一個人,曲戍行一眼認出來,那是民靈事裡面挺重要的一個成員。
曲戍行稍稍一愣,看著地上躺著的屍體,下意識去觀察桑竟遙的神情,以此判斷桑竟遙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
他抬頭看去,看見桑竟遙此刻面無表情,眼眸低垂著,看上去眼神陰暗,揹著光,曲戍行甚至都看不清桑竟遙的臉。
此刻,桑竟遙抬眸了。
他看著曲戍行,雙眼微眯,隱藏在長長額發下的眼睛深沉而又多慮,隨著觀察,他隱隱有要抬起槍口對準曲戍行的動作。
曲戍行即刻反應過來,翻身從沙發上下來,單邊膝蓋跪下在桑竟遙面前,右手放在心髒前:“我在這幾百年來,曾無數次對您表露過我的忠心耿耿。”
“我一生只忠於您,也只為了您忠誠。”
桑竟遙沒有說話,手上擦拭槍口的動作繼續,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落地窗外的太陽已經開始落下了,桑竟遙卻沒有任何反應,任由剛剛蘇醒的曲戍行單膝跪在地上,直到張李劉敲門進入辦公室,低著頭為地上屍體蓋上白布,接著把辦公室外幾個人叫進來,把屍體搬運出去,他才沉沉開口:
“民靈事從不缺重來的機會。”
“忠於渡奈的,或是從事於渡奈手下的,我會一個不留地幹掉。”
“我不會允許任何不定存在,再一次存在於此。”
聽著桑竟遙的話,曲戍行心裡一驚,想起先前桑竟遙關心的那個員工。
那個員工,貌似也是渡奈手下的,之前還總是在他面前說桑竟遙真是個好人,桑竟遙如同溫柔神使。
現在,恐怕早已被解決掉。
桑竟遙不再倚靠著辦公桌,站直身子,把專人定製的槍放到桌上,兩隻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黑色大衣披在他肩膀上,側面看著還是很單薄。
“理所當然,我也不會這麼毫不留情,民靈事從一開始就只有八個人,那麼現在,再一次的減少人數,重新來過,我也是很樂意的。”
“比起這些令人悲傷的事物,我更好奇,你在昏迷的時候,再次使用技能,更改了枯月失敗的未來。”
“貌似還和枯月繫結了。”
他側過臉去,看著曲戍行跪了這麼長時間,仍堅定無比的身軀,眯眯眼睛:“起來坐著休息吧。”
曲戍行這才站起來,但沒坐下。
因為曲戍行這時候比任何人都明白,桑竟遙這時候情緒究竟有多不穩定,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
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桑竟遙陷入深度思考,深度懷疑之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曲戍行不知道。
但對於自己做了什麼,他還是清楚的:“是因為對我來說他也挺重要的……”
桑竟遙側頭過來,看著曲戍行那副回憶中的表情,輕輕眨了幾下眼眸,仍垂著眼睫:“嗯?”
“那可能是貴人和貴人之間的聯系,枯月是我的分身。”
桑竟遙說話時很平靜,臉上表情也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我的技能一般都是我的分身,只不過枯月讓我意想不到,他脫離了我的控制,有了自我意志而已。”
曲戍行一怔,訝異道:“那我……?”
桑竟遙把頭扭了回去,簡潔明瞭說:“現在枯月是個個體。”
“他不再是我的分身,說他是你的貴人,倒也合適。”
曲戍行沉默著。
桑竟遙背對著他,說:“繼續說。”
身後的人似乎回憶了片刻,在想起之後,才開始敘述:“那我六年前對他的那種特別情感就解釋的出來了。”
“我其實在昏睡過去之前就想到了現在的情況,只不過我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這樣做,如果我改變了他的未來,我有很大風險像之前幫白無謂那樣,技能效果大大減弱,只要枯月沒有順著我的改變走,並且除了那個節點以外,都要順著我的想法走,才算是貼合了我的技能。”